霍北眉头一紧,“什么情况?”
“肝硬化,两天前送的医院,今天已经回家了。”宋岑如滚了下喉结,觉得自己有些冷血,其实他不是很担心这个。
谢珏的病从万塔回来就有,一直在看,情况没那么糟,而且家里不缺渠道,据爷爷的说法,准备送到国外修养调理一阵子。真正让他不舒服的是,这通电话的目的可能不在单纯告知病况。
你看看,他病了。
这个家、这个企业,你爹扛不了太久,如果不是你这么不听话总惹他生气怎么会这样。
而且谢珏一病,公司那么多决策谁来做,外界会不会趁虚而入。再往后,就该各种拐着弯的提两家早日订婚的事儿了,一加一大于二么,否则要你干什么用?
“还有家里想让我跟明秋仪结婚。”宋岑如说。
霍北没说话,脑子却嗡嗡响。
明秋仪,哪位啊?
不认识,是的,他情报网络这么广,在真正的巨贾面前就是不够看。宋岑如家里安排好的结婚对象只会是方方面面同他一样优秀的人。
“我跟她联系过,虽然不熟,但我确定她也不太满意这个安排,只是现在我家好像有点着急。”宋岑如说,“我觉得刚才那通电话可能是”
“施压?”霍北替他说了,“你家就你一个,不会这么轻松放你走的,对吧。”
“嗯。”宋岑如手指攥的很紧,“我下周得回趟苏城看看我爸。”
霍北垂下眼,把他手指掰开,别掐自个儿啊,要掐掐我。
其实霍北心里也慌,这件事对宋岑如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他亲爹,亲的。从祖上就富的大家族,凭什么因为你就断亲。在他不知道很多地方,宋岑如已经扛了太多压力,所以无论对方做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会接受,哪怕这是一场永远无法开始的恋爱。
“我陪你去。”霍北说,“不过上次我跟你爸都那样说话了,他见了我不会更生气了吧,要不我悄悄找个地方等着,实在不行我就还是翻墙。”
宋岑如笑了下,“没事儿,我能解决。”
霍北看着他,放轻声音,“那这样,你把药带着,实在不行给我打电话。”
“嗯。”
出发那天,霍北开车把人送到机场。
这段时间宋岑如就没睡好觉,他一直觉得跟小时候比起来现在已经够松弛了,结果还是挺菜的。爷爷奶奶和宋文景都在家,会对他说什么?又要把宋溟如的事儿搬出来吗?
这一路上宋岑如不知道做了几个深呼吸,过安检之前,他说:“我应该不会待太久。”
少爷一看就在焦虑。霍北就当着安检人员的面,搂过人抱着,哥们儿似的,在后背拍了拍。
“还没走就开始想我了?”霍北在耳边低声说,“哎,咱俩还没在一块儿呢,真在一起了怎么办啊,你离得开我么少爷。”
宋岑如一把掐在他腰上,什么紧张焦虑,全被这人臊没了!
最后走的时候没什么一步三回头,分离焦虑这个东西吧,就是越在意越严重。所以他只是好好说了句“再见”,说了再见,就一定能再见
华叔提前等在出站口,远远见到人就在挥手。
这么些年他皱纹长了不少,但精神头足得很,一直就问:“怎么又瘦啦,累的吧?”
家里可能只有这么个没血缘的人是真的关心自己,宋岑如摇摇头,坐进车里还没开口,华叔就把情况大致说了下。
谢珏下个月就出国,倒是不难治,就是公司的事儿都得压在宋岑如身上了。还一个,老爷子心情不太好,华叔没说原因,他大概也知道。
喊自己回来只是为了施压,或者说,是该有的规矩,不是真想见他。
进了门,宋岑如先去给爷爷奶奶打了声招呼,都客客气气,不咸不淡。
倒是他爹反应更大,见了人第一句话就是:“谁让你回来的?”
还在生上次的气。宋岑如没说话,搬凳子在床边坐着,给他爹削了个苹果。
刚递出去,谢珏一巴掌就打过来,毫无预兆,扇的不是苹果,是宋岑如的脸。
该说不说,以前霍北那话真没说错,他爹手劲儿是挺大。
病着都没影响战斗力。
原本以为他会先拿明秋仪的事儿出来讲一遍再动手,结果直接省略了,这样也好。
这巴掌应该挺严重的,宋岑如另一只耳朵都听见挥过来的风声,至于被打的那边已经耳鸣了,脑袋晕眩,知觉在好几个呼吸之后才逐渐翻上来。
都不是疼了,就是麻,忽冷忽热的麻,皮下神经一抽一跳的痉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