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有哈雷?
他都没成年哪来的摩托车驾驶证。
还想再问,但霍北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他暂且按捺住好奇,一路跟着走到隔壁小街的某个门帘前。
卷闸门紧闭,霍北掏了钥匙开门,示意他在外面等。
这车库是虎子家的,面馆小三轮就停在这,哈雷也就跟着放这儿,不用交车位费。
宋岑如原地静候,没两分钟,身后有了动静。他转身,霍北坐在一辆黑色电瓶车上,长腿撑地,单手扶把,前灯“滴滴”闪两下,五彩炫光,就差播一首“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宋岑如不知道该先怀疑自己认知有误,还是怀疑霍北其实没睡醒,他围着车绕圈,“你管这叫哈雷?”
霍北拍拍车尾箱,后面贴了品牌logo,“‘哈哈雷’,简称哈雷。”
小风卷落叶,从两人中间刮过去,宋岑如的沉默无异于最贴切的回应。
真幽默啊这人,咋不说叫彗星呢。
霍北从兜里掏出护目镜带上,又递了个头盔给他,立直车辆,“上来吧。”
宋岑如戴好装备,跨坐上去,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挪了半天位置攥住霍北两侧的衣服。
“温馨提示,我不喜欢压速,最好抓紧一点。”霍北拧动把手,车子往前冲了两下。
惯性把宋岑如甩得往后靠,他立刻伸手环住霍北的腰。
霍北抓着他的手又往里带了带,踢起支架,“出发。”
开上大路,宋岑如才知道对方说的不压速是什么意思,即使电瓶车机能有限,霍北照样能把它开出赛车的气势。
凌晨两点半的京城是静谧的,也是躁动的,城市喧嚣掩埋在幽蓝之下,头顶的银河却格外活泼。他们披星戴月地穿过高楼,掠过大厦,车速还在加快。。。。。。两人紧紧贴着,夏风吹鼓衣衫,吹乱头发,胸腔里极速跳动的回响好像比风声还大。
街灯流动成光浪,宋岑如的眼底倒映出星星点点,他欣快又紧张地滚动喉结。可能是这样的夜晚容易让人产生错觉,整座城市陷入沉睡,只有他们醒着,所以雀跃到连灵魂都在摇颤。
没有继承人,没有家规,没有不许这个、不许那个,没有等待谁的回眸,他在全速奋力向前,在把世界甩到背后。
好荒唐啊,宋岑如想。
但从见到霍北的第一面开始,生活就已经开始荒唐,仿佛筑起再高再厚的壁垒,也会被他一锤砸穿。
霍北在前面大喊:“心情不好就喊一嗓子!现在没人管你!”
“喊什么!”宋岑如又抱紧了些。
“随便!”霍北道,“你啊啊啊也行。”
搁平时宋岑如绝对干不出这傻逼事,但今天,但此刻,他的心在疯狂陷落,理智统统倒戈。
他迎风大喊:“啊——!”
霍北:“再喊!”
“啊————!”
小孩儿平时太乖,太憋,太守规矩,所以见他宣泄也是种畅快,霍北边听边乐。
“宋岑如!不是他们抛弃你,是你抛弃他们,看不上你的都特么傻逼!”
“别总拘着劲儿,生活就是我操你大爷!放开过,搞不砸的!”
“下回再遇到烦心事儿,就想老子不伺候了,让丫滚蛋!”
后视镜里霍北眉目张扬,虎牙尖抵在唇边,笑得特别恣意。
宋岑如的胸膛被他的呼声穿透,背负的教条被风击碎,大脑和心脏断联,哪怕这场夜奔永无止境他也愿意。
完蛋了,他想。
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走,却有了不想离开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