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岑如抬头看他,“要是,要是哪天它化了怎么办?”
霍北笑了笑,“化就化了呗,改明儿再做一个。”他转过身,撑着桌面,“而且你总想那还没发生的事儿干嘛,是不是谁又跟你说什么,脑子转不过弯了?”
是,他转不过弯了。
宋岑如讲不出再见,只能绞尽脑汁的没话找话。不止舍不得,还怕被人给忘了,但能怎么样呢?霍北聪明,洒脱,烦心事不往心里搁,也没执念,在哪都混得开。人生那么长,留不住的就撒手呗。
“嘶,你这突然上门东拉西扯的,不对劲啊。”霍北咂么出味儿来,扳过他的肩膀,非要与人对视,“是不是又藏事儿了,杨立辉那傻逼找你了?”
宋岑如眼神躲闪,“没有。”
“那到底什么事儿。”霍北转身,一把摁在门上,“你要不说今儿别想出这个门。”
如果事实已成定局,当下注定成为过去,不该再揪着不放。就像华叔说的,他们不是一路人,分叉口就到这儿了,该说告别了。
宋岑如定定地看着他,然后说:“我要走了。”
“走?”霍北蹙起眉头,“什么走?”
宋岑如攥紧手,“我要离开这里,离开京城。”
霍北:“离开这里去哪?回老家?”
宋岑如缄默不言。
“不是。你说清楚。”霍北语气逐渐焦躁,“你不上学了?走去哪?怎么就叫走了?”
“走就是走了。我要搬家,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在那边上学,工作。”宋岑如垂下眼,“再也不回来了。”
“。。。。。。”霍北呆了十来秒才找回思绪,“你这太突然了吧。”
宋岑如小声道:“本来就是因为家里有生意需求才搬过来。”
霍北仿佛才意识到这点,眼前的人逐渐与庙会上朦胧的澄影重叠。。。。。。是啊,本来也不是这儿的人,不属于这里,更不该待在这里。宋岑如家什么都不缺,换个城市发展,想走就走,不是很正常么?
“所以,你来就是专门跟我说这个的?”霍北看了他一眼,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和初见时一样,冷的,淡的。
“行。我知道了。”霍北考虑问题从来都很直接,“要去哪,美国?欧洲?留个联系方式总可以吧?”
“别留了。”宋岑如口不对心,说的极轻,“没必要。”
家里一大摊子事儿要处理,谢珏深陷万塔的事再经不起任何消息泄漏,包括他的个人信息,在现实面前总要保持理智。
而且,留了又能怎么样?去了那么多地方,搬过那么多次家,人总是在看似深刻的羁绊里念念不忘,保质期能有多久?那些所谓的“朋友”早就分道扬镳,如果这段关系因为时间和距离的磨损化为乌有,他受不了,真承受不了。
“宋岑如,咱俩认识一年,你一句没必要就给我打发了?”霍北当初对他不乐意给电话号码这事儿有多无所谓,现在就有多憋闷,“啧,也是。你是天之骄子,要奔大好前程,我们就是群猫嫌狗厌的low货,你当然不能跟这儿干耗着,没必要么。”
宋岑如噌地站起来,又急又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霍北就不信了。马扎坐了,电影看了,庙会逛了,宋岑如要真看不上他们,根本不会来大杂院。少爷肯定还有事藏着,要个联系方式有多难,诈还能诈不出来?
“我、我。。。。。。”
“你什么。”霍北向他靠近,势必要逼出个答案来,“还是你把我们当陪玩儿?深宅大院里待的无聊出来找痛快,寻刺激是吧,等玩够了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去哪不能说,为什么走也不讲,连个电话都不留!既然什么都不愿意,又何必过来跟我说要走?觉得我好糊弄还是怎么着,大少爷,你想绝交就直说,我也不配跟你扯上关系。”
宋岑如呆住。
虽然他在家不受宠,那也是金窝里养出来的,有自尊心,不会被挤兑成这样了还要自找没趣。
而且这话听着太难受了,比宋文景骂他还难受。
明明长这么大一共也没交过几个朋友,霍北是唯一一个去过家里,睡过一张床,坐过同一辆车,被他放在心尖上那个。。。。。。而且,又不是他想走的。
他甚至不知道又要被宋文景扔哪儿去,他也害怕啊!要真像霍北说的那样,至于在亲爹危难当头的时候还惦记对方吗!他都、都不孝了!
想着想着,鼻子酸了,眼眶红了,委屈的嘴角发颤。
霍北心里咯噔一下,操,说重了。
宋岑如一把推开人,“就当我今天没来过。”说完,拉开门大步走出大杂院,越走越快,几乎要跑起来,把一肚子委屈全扔进寒风。
陆平听见动静,从厨房探出头来质问:“你干嘛了?!人孩子怎么走了?”
房门大敞,冷风卷着没化干净的冰碴子直往霍北脸上飞,让你特么嘴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