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没话讲,宋岑如“懂事”的不正常,这种被家里捧在心尖儿的孩子不该任性一些的吗?
霍北又弹了个脑瓜崩,非常轻,“不用顾及,下回不舒服直接说。”
出了医院,打出租回家,宋岑如怕华叔担心,发了条安抚短信,一路没敢耽搁。
车只能停在胡同口,离8号院还有两三百米的距离,下了车,霍北走到宋岑如前面蹲下。
“干嘛?”宋岑如问。
霍北反着胳膊,“上来,我背你。”
宋岑如脚步发软,嘴却硬,“不用了吧。”
“甭废话,出医院那几步路能歪出二里地。”霍北一把捞过人,托起大腿,“胳膊搂紧。”
放下少爷架子,诚实面对身体反馈,宋岑如暗自承认确实舒服很多。
夏夜微热,槐香弥散。
这段路只有零星三两盏灯,两人的影子被拖得极长,绰绰地融进晚风。
霍北走得很稳,宋岑如两条细长的腿耷拉着都不打晃,那竹子翡翠从领口溜出来,就坠在霍北眼侧,一下又一下地,蹭他的脸。
夏天的衣料都软薄,就这么贴着,温意在脊背和胸腔打转,几个呼吸之间,心跳倏然变得同频。
身旁有对情侣经过,两人手举甜筒,换着尝味道。
霍北想起什么,笑了笑,“不能吃冰还非要请客?”
“我。。。。。。”还不是怕你们心情不好么,以前每次父母离家,华叔也会拿甜品哄他开心。
“怎么,怕我受影响?”霍北早猜到他在想什么,“王峰有些话也没说错,比如我爸吸毒,我妈也没了,这是客观事实。”
宋岑如轻声脱口:“他们。。。。。。”
“死了。”霍北答的嘎嘣脆,又偏过脸,“少爷,憋一天了吧?”
两人目光交接,宋岑如缩起脖子,好像这样就能把被戳破的心思藏起来似的。
霍北停下脚步,语气轻松,“我爸早在戒毒所病死了,我妈跑去给人当小三,被原配捉奸,逃跑路上车祸没的。”
宋岑如沉默着,将手收紧了些。
霍北道:“不用觉得抱歉,他们没怎么管过我,所以我对他们也没太多感情。”
“那你,现在还好么。”宋岑如道,“我指心情。”
“挺好,我心情什么时候不好过。”霍北故意旧事重提,“哦,被你摔门那次确实有些生气。”
飞快的一下,宋岑如用腿踢他,“你怎么喜欢翻旧账。”
“不行吗,当初摔门的时候没想到还有说‘待见我’的一天吧?”霍北继续迈步,前方灯光昏暖,将夜幕融出一个洞。
他轻声诉求:“再说一遍让我听听。”
“不要,凭什么。”宋岑如道。
霍北有恃无恐:“凭我今天送你来医院,又是买水又是陪打针,难道不值得一句话?”
无法反驳。
甚至还没来得及和对方说声谢谢。
宋岑如手心微湿,鼻息间萦绕的槐香在引人怦然。他抠着霍北的肩膀,轻启唇齿,又快又轻地说了一句,“我待见你。”
耳畔气流微拂,是郁郁山林吹来的南风,钻进了骨头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