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将皆怒不可遏:“这人已丧心病狂,杀了他!杀!”
祖逖浓眉紧锁,沉默不语,良久始叹息道:“他说的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先不杀他,看起来!”
“是!”
将士们势如虎族龙军,雄壮之声遍宇皆闻。
祖逖霍然转身如峰移,面向着城内万余降卒与数万晋军将士,声如巨鼎鸣于泰山,缓缓而言:
“君等皆为汉人,今日之战双方死伤数万,皆我之罪也。中国人若不内讧,当无敌于天下!况华夏万民,本是一族。东夷西胡,南蛮北狄,与我汉人同为炎黄之后,当共享此土。我今日兴兵北伐,并非汉人打胡人,更非汉人内讧,而是兴仁义之师灭残暴之族。胡人杀汉人,我即杀之!汉人杀胡人,我亦杀之!”
说到这里,将士们都纷纷点头:“元帅从不令我等杀胡人百姓,心何仁也。”
当下万军仰望祖逖,心中都着实崇敬,一时鸦雀无声,满听。
祖逖战袍飞舞,屹立如神,其言曰:
“苍天在上,我祖逖若不能止战于当今,有如此剑!”
一挥掌,竟将手中的万古不传之宝剑“干将”劈为两段,弃地上,那剑柄上的红缨散落城头……
利剑毁,红日出,江山复明。
城头城中数万将士听完了祖逖的话都陷入了沉思,良久良久然欢声雷起,纷纷把帽子头巾抛向天空,山呼“万岁”。
祖逖泪下沾裳。
诸将亦泪下不止。
自古杀人易,止杀难。相战易,停战难。兴兵易,兴仁兵难子曰:“唯仁者无敌于天下。”此之谓也。
那陈川在地上听了祖逖的话,亦似有悔意。
忽见城下一马飞入,马刚入城立即倒地累死,那马上之人衣黄,急奔而上,正是前军探子。
“报……元帅!石虎之军已至城外五十里!”
诸将大为震惊。
祖逖沉声道:“知道了,再探!”
诸将请示:“如何战法?”
祖逖大笑,指点远近山川:“此城易守难攻,我军尽占天时地利人和,以逸待劳,让他们也攻城试试看!”
诸将大喜,望天际阴云,甚觉气傲!
祖逖道:“待石虎久攻不下,我军出城袭之,此为一也;但石虎年纪虽轻,狡猾异常,也必会发现上山入城之径,故需伏兵一万,痛击之!此为二也;石虎先不知此城已落我军之手,待其开至城下,城上士卒皆勿惊动,由陈川向石虎喊话,把羯兵‘恭迎’入城,待他刚入未入之际,我军大杀之,出城尽力剿杀,然后忽旋回城多备箭矢巨石,待其攻城,此为三也……陈川!尔知‘五坑尸’否?羯人之残忍远过于匈奴,你可愿意同仇敌忾,将功补过,助我杀敌?”
祖逖叹息道:“人非圣人,孰能无过。陈川!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愿助我诱杀石虎军?”
陈川低头不语。
祖逖再问,陈川始抬头哽咽道:“我愿意。”
泪流满面,战袍濡湿。左臂犹自血流汩汩。
祖逖跃然大喜,一把将陈川轻轻扶起令左右松绑,笑曰:“君不二过,真我之友也。”
诸将感动,各自布置去了。
陈川余卒即降,都甚是忠心,视祖逖为大英雄。
羯兵疯狂南下,一路吆喝。
前方忽然出现一个小村庄。
房屋整齐,村树亭亭。
隐隐有炊烟。
石虎想也不想,立即率兵前去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