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城头已被堵死,眼见羊曼将亡……
高牧儿身经百战,虽败不惊,令手下攻羊曼,自己却脱开身来站在城头呜呜吹号,或长或短,或精或细,指挥军队进退攻守。
晋军不熟悉城内地形,冲来冲去转圈圈,胡卒一队队从巷内杀过来,神出鬼没,顿时晋军大坏。
祖逖大怒,亲率骑军截杀,将各大巷口封死,再包抄堵杀。
胡卒无法再连成一片,渐渐地被晋军杀退。晋军势不可挡,以一当二,直捣胡卒军营。
两军混战。
如有柳絮飞舞,蒙蒙扑面。
又似河马斗野牛,泥沙冲天。
祖逖意闲气定,从容指挥,沉着进攻,半盏茶功夫晋兵已将胡卒杀了个大半,余者皆降。
城头高牧儿还在呜呜地吹号,忽见手下几经折腾就没了,不由呆呆地站立无语……
怎么会这样!
羊曼苦斗胡将这时已反败为胜,一一将之击杀,鼓足劲头又直取高牧儿。
高牧儿猛地纵身跳上马,落荒而逃,满背血流汩汩。
羊曼大喝:“哪里去!”大刀离手……
“呼嗤!”
高牧儿伤背又中刀,摇了摇身子,双臂一张紧紧抱住了马头,死了。
羊曼大喜,腾身上马,抽刀割下了高牧儿的头颅,蹄声得得,直奔祖逖之前:
“禀元帅,敌酋已授首在此!”言毕,已是体力不支……
祖逖大笑,扶上前去,重赏羊先锋。指挥大家掩埋了阵亡战士,清理战场,共斩敌军七千余人,俘四千余人,可谓大捷。
众将不明白。
祖逖曰:“胡人杀我汉人千千万万,故我不得不杀;又嘉其已降,故留下一半入我营中。”
众将同意如此处置,又问:“杀伤兵乎?杀老兵乎?”
祖逖曰:“杀壮兵!壮兵多杀人,如今让他们尝尝被杀的滋味。老兵留作后勤,伤兵尽量医好。”
众将拜服领命,杂沓往来。祖逖携了祖约与丁丁儿漫步城头,见首战成功,不由仰天长啸,豪兴人云。
淮阴城一打下,祖逖乘胜追击,沿淮河清理胡人,三月苦战,得淮南、弋阳、汝南、汝阴四郡。兵力猛增至十万,沿途百姓举家举村来投军,誓杀胡儿。
祖逖不忍田地荒芜,一面继续招兵买马,一面大力奖励农耕商贾。生活俭朴,体察下情,军民膺服。
江南朝廷闻之,君臣欢喜。王导以私人名义赠祖逖粮食十万石,皆取之于江南各大家族。粮至,祖逖甚喜。
诸将有欲东进者,取临淮、广陵二郡然后人海攻青州。
也有欲西进者,取南阳、南乡而南下取襄阳。
祖逖分析道:“东进无关大局,人海攻青州等于自动撤出中原,与我军本意背道而驰,不可!西进易受襄阳、洛阳两地夹击,况且取襄阳后若不能取洛阳而下荆州,等于打道回府重转南方。而洛阳乃是胡人老巢,重兵不下五十万,暂时不易攻取,故西进亦不可!”
“元帅的意思是北进?”
“正是!不北进如何能北伐中原?谯城近在咫尺,不取何为!然后我军攻豫州,再北上与越石首尾呼应,大事定矣!”
祖逖挥手指壁上地图曰:“此非九州欤?此非中原欤?此非长安洛阳欤?皆在本帅眼中!”
诸将细看地图良久,深以为然,于是留下一部分军队驻守各地,集中兵力攻打谯城。
战前祖逖想起一事,找土人问:“嵇中散之墓可还完好?”
土人道:“禀将军,嵇中散之墓在洛阳,此地唯有衣冠冢。”
“何处?”
“城南三十里外嵇氏祠堂旁。”
“嵇中散犹有后人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