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也升起了海市蜃楼。
却那么逼真。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母亲走进了海市蜃楼。
背景是沙漠,是蓝天。
他已分不清是蓝天在上面,还是沙漠在上面?
望去只见一片浑沌交织、层层叠叠的沙漠蓝天浮现在眼前。
鸠摩罗什忽然觉得自己好孤独:母亲不要我了,我是孤弱无依的弃儿。
太阳渐渐当顶,强烈的阳光把海市蜃楼慢慢晒化成虚无。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前面什么也没有。
没有。
我从何处来?
我往何处去?
母亲已消逝在了蜃楼里,我还站在沙漠上。
我站在沙漠上想母亲。
我站在沙漠上想我在想母亲。
我想我站在沙漠上想我在想母亲。
我想我这么想究竟意味着什么?
太阳渐渐偏西……
太阳渐渐西沉……
月亮渐渐又出……
转眼又是满天星辰。
鸠摩罗什在大沙漠上缓缓沉下,盘腿而坐,手抚细沙,在星一直坐到了天亮。
沙漠真软。
星光也真软。
时光更软,时光就像细沙那么细,让人无法拒绝它的流动。
天明时,又见苍鹰飞翔在远处的雪山顶上。
鹰翅一过,满空雪粉如烟……
鸠摩罗什仰面沐浴在晨光中。
这双眼晴曾经在暗夜中凝视过流星……
这双眼睛曾经在春天里凝视过花的盛开……
这双眼睛也曾经凝视过许多的苦难:饥饿、暴力、杀戮与别离……
这双眼睛现在沾满了露水。
甜的露水。
过不久,龟兹王也听说了此事,致书鸠摩罗什:
“闻说大师在宾修行小乘佛法,孤王不胜向往。昔日我与你父情同手足,尔母,我之妹也。大师乃天竺贵胄,况为罗汉之身,望莫恋厨宾小国,孤王顶礼向佛,欲问道焉。诸臣百姓也久欲大师归来,思念之至。”
鸠摩罗什把信给盘头达多看,请示:“可乎?”
“可。”
盘头达多笑道:“你心中有佛即可,不必太执着于经书。至于此处他处,本相同也。我小乘佛法一派,最重修行。诸经典中,阿含经最是佛祖真意,你要好好参悟。”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