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岂页)换了一只手,拔出刀来。
“伯仁且慢!”这时楼上走下一人,行姿飘然,嘴上永远带笑。
周(岂页)见此人是广陵戴渊,只得住手,口中依然厉声道:“此人无礼,你让他给我下跪便饶了他。”
戴渊哈哈大笑:“伯仁此言差矣,桓先生不是外人。”
那桓先生面无表情。
周颉犹怒:“我管他什么横先生,竖先生,跪下!”
“我是桓彝。”
周颉没听清楚。
那桓彝又重复了一遍:“我是桓彝。”说完就紧紧地闭上了嘴巴,生怕多说一字。
周(岂页)呆住了,半晌才笑道:“原来是桓将军!”扭头向戴渊责备道:“兄何不早说?”
“我说是桓先生嘛。”
周颉听戴渊始终称这桓彝为“桓先生”,而不是“桓将军”,大感怪异。当下也不敢多问,小心翼翼陪情道:“二位兄长可愿与在下同饮数杯?”
戴渊看了桓彝一眼,似乎很为难?
周颉大窘,僵在了那里。
桓彝半天才道:“我们刚下楼。”说完又把嘴巴闭上。
周颉愈加过意不去了:“在下与戴兄是旧友,久仰桓……桓先生大名。二位既然刚下楼,那就请到寒舍一叙如何?”
这话周颉本是随口讲的,却又怎知桓、戴二人从北方逃来此地要找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已在酒楼等候三日矣。
戴渊看了桓彝一眼,脸上笑笑的,高深莫测。
周颉好紧张。
幸好桓彝开了金口:“可。”
周(岂页)喜出望外,酒也不喝了,赶忙在前带路。
那戴渊一路笑容满面,指指点点:“这些南蛮好生难看。这人前生是狗!这人前生是猪!这人后世定是牛马无疑。”
戴渊操北音,街上的“南蛮”们听不懂这伧鬼在说什么,皆嬉笑视之。
周颉殷勤地在前面带路,心中美得不成。
不是他周大人自跌身份,而是这桓……桓先生名气实在太大了!
过去在洛阳,此人人称“太上皇”,三名太后都是他的情人,军队与朝廷中遍是亲信。
只可惜那时还有一个挥麈谈玄的王衍是桓彝克星。时谚云:“南风烈烈吹黄沙,前至三日灭汝家”,说的就是王衍的霸气。
王衍也是美男,其阴柔内功当世无匹。只可惜匈奴蛮子不吃这一套,攻下洛阳就把王衍给做了。
桓彝当初暂避王衍锋芒隐居不出,不想今日也到了江南!
各路神仙差不多快齐了。第二日,周(岂页)按桓彝的意思,带二人见王导。王导也久闻桓彝之名,相见大喜。桓彝俯首升堂,急趋上前行跪拜大礼,洪声曰:“丞相安好!人言丞相是江左伟人,今之管夷吾也,老夫特来投奔,愿效犬马之劳。愿丞相不弃愚劣,则老夫幸甚!”
周(岂页)忽听得桓彝今天的话比昨天何止多一百倍,又是一奇。
“桓将军何出此言。”
王导见桓彝如此敬他,过意不去,连忙扶起。见这桓彝果然如人所述:黑瘦方脸,满脸正气,虽然须发尽白,分明廉颇之流也。
想到国事可为,王导十分欢欣。
因见周(岂页)极力推荐桓彝,知他已改过,当下也不再提昨日新亭对泣之事,笑问:“周大人于何处得遇桓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