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哪来如此江山!
大孤山之影正对祖逖窗中,小孤山之影正对刘琨窗中,二人各占一山。每天睁开眼晴就看见,心情大爽。
如果不是身处乱世,在此耕田种花,居家养老,也自然是美事。但祖逖刘琨二人志在中原,不过是蛰居此地罢了。
这晚四人练兵暂息,漫议时事,都喝得烂醉如泥。庄客背走了祖约与温峤,又来扶二人回房。
祖逖大喝道:“吾未醉!速取姜汤为刘将军醒酒。”乃在灯下直坐抚剑,铿镪有声。
庄客甚惧,急忙下厨煮来姜汤。
祖逖轻拍刘琨肩头:“越石!越石!”
刘琨抬起醉眼,朦胧道:“刚才我好像到了中原,梦金戈铁马,闻胡笳之声。”
祖逖大笑如雪崩山前,烟石纷纷。
庄客皆失色。
刘琨奋然,抱起洒壶又欲痛饮。
祖逖笑曰:“足矣”令刘琨喝姜汤。
刘琨瞪眼:“你怎么不喝?”
祖逖又是一阵大笑:“我是童子金刚身,永远喝不醉。”
刘琨笑骂“荒唐”,把姜汤喝了。
然后二人对弈。
刘琨执白,祖逖执黑。
白子自如玉,黑子黑如漆。
黑白交错,棋子渐密,如银河一道直贯天心。
这晚二人共卧一室,同盖一床被,高谈阔论,兴奋地睡去。梦金戈铁马,闻胡笳之声……
夜半酒醒,祖逖入厕小便。径过厅门时,不觉望着头上深深的夜空陷入了沉思。
屋角流萤飞舞,阶上寒虫喈喈。
一天繁星如沙漠……
壮志难酬,最是恼人!
遥想中原狼烟未靖,胡尘滚滚,我辈君子岂可空度青春!
祖逖激动起来,飞跃进门,回房点灯。
“嗤!”
火石燃起,照亮小屋。
只见墙上古剑斜挂,那剑柄上红缨如血!
祖逖伸手摘剑,自拿了干将,把莫邪往刘琨身上“哗”地抛去……
刘琨早醒,仰手接剑如猿猱,翻身下床。
二人对望,心神相通,不由得气冲斗牛,雄雄地望天一长啸!
那啸声急如大河奔流……
汹涌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