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逖急忙把刀夺下:“我试君耳!”
肃然道:“我已闻谍报,上月陈川派贾元向石勒俯首称臣,已经投敌叛变。如今又派贾元来,定有不轨之心。冯将军!你且在帐后,听其言语有漏,即出杀之。”
冯宠大喜:“末将领命!”
遂伏于帐后,暗擎匕首。
祖逖命祖约将贾元带至。
贾元至,向祖逖躬身一拜:“参见祖大将军!在下贾元,特奉太守大人之命前来交好。”
“坐。”
于是二人对坐。
丁丁儿一直侍立在旁,这时忍不住对祖逖耳语道:“我曾学佛,这人似有魔意,元帅须防之。”
祖逖点头:“好。你们且退下。”
丁丁儿于是与祖约退下。
贾元微微一瞟,已知帐后有人,心中冷笑,脸上却温和之极:“告祖将军,太守大人有信在此。”
“拿来。”祖逖沉声轻喝。
贾元从怀中缓缓地掏出信来。
祖逖接过了信,见信纸微黄,不甚在意,当下打开来大声地读。意在使冯宠闻之。陈川信上说:
“大晋陈昌太守陈川告我祖大将军阁下:将军忠勇神威,李广卫青不能及也。攻淮阴、下谯城,黑石原之役,天下震惊。如今国事维艰,我欲与君共抗胡虏,君其勿疑。李头忠心甚笃,我杀后即悔。冯宠亦耿耿之士,祖将军宜重用之。彼虽杀我儿,我不杀其母。今已着贾元将冯宠老母带至祖将军营中,令彼母子团聚,以示我交好之心。上次我助将军杀敌,如今谍报胡人石虎已率兵南下,石虎善战,且凶悍之极,恐难敌也,愿祖将军救我,速结同盟,共商大事。舅氏贾元,吾之心腹也,一切大事可代我言。君其勿疑,万望以国事为重!不才陈川再拜顿首。”
信尾盖着太守大印,殷红如血。
祖逖阅信毕,沉思良久,逼视贾元:“冯宠之母何在?”
“已在营外,即可传人。”
“传。”
于是贾元躬身退出,一会儿将冯宠之母带入。
帐后冯宠双手颤动。
祖逖安慰道:“大娘勿虑,冯将军杀敌未归,明日即可归来与大娘见面。”
冯母忽问:“他还没死?”
“当然。”
冯母又问:“他今晚会不会死?”
祖逖听她问得怪异,暗视帐后。
帐内灯光明亮,投影刚好把冯宠的身体挡住。冯宠会意,与祖逖遥相点头。
祖逖知这冯母非假,当下放下心来,平静道:“冯将军一心杀敌,匈奴未灭不敢言死。待我北伐成功,冯将军为国之功臣也,必奉大娘安享晚年。大娘不必担心,请歇息吧。”
于是复唤丁丁儿入:“带大娘好生歇息。”
冯大娘自言自语,一会儿流泪,一会儿又笑笑的。祖逖见她思儿如此,心中感叹。
丁丁儿细看贾元,越看越不妥,目视祖逖不已。
祖逖似浑然不觉,亲送冯母出帐,再三叮嘱丁丁儿好生照看,忽然回头笑问贾元:“石勒都城壮观否?”
贾元心中突突狂跳:原来他已经知道了!索性道:“壮观甚矣。”
祖逖忽如巨雕翔入帐中,怒目逼视贾元:“你主陈川已向石勒称臣,为何又要与我结盟?说!”
语如雹雨。
贾元使劲吞了一口水平静道:“我主陈川,忠君爱国如将军阁下,岂会向胡虏称臣?诈降耳,如黄盖之惑曹操,实欲苦心破敌,望将军明察。”
言词恳切,望之若忠义之士。
祖逖脑中飞旋不已: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人是忠是奸……谍中谍,计中计,古来令人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