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协差点把这句话冲口而出,到底不敢,吞吞口水鼓鼓眼,忍住了。见王导目光严厉,不敢对视。
刘隗在旁阴阳怪气,声音冷若寒冰:“丞相大人心知肚明,何需旁人说?”
王导怒:“刘大人一向办事爽快,为何不直接说是谁?藏头缩尾,非丈夫也!”
刘隗与刁协鬼头鬼脑地对了一下鸡眼,不约而同地使劲大吞口水……
王导转身对司马睿恳切道:“老臣之心,愿吾皇明鉴!”
司马睿刚才也在吞口水,这时忽又笑了:“丞相乃朕之仲父也,朕自有定夺。”
毕竟王导忠心耿耿,大才无双,司马睿又不是完全没心肝,偶尔发一下脾气是可以的,又怎么会自己拆台,真要和老丞相过意不去?
王导伏地感激:“谢皇上!”
司马睿“龙心大悦”:“丞相请起。”亲自离座相扶。
君臣大乐。
刘隗刁协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见此情形知道自己又错了:他们二人交情如此之铁,恐怕不好扳倒!不如先策划废去王敦再说,司马睿不也是讨厌王敦么……
温峤这时见机不可失,大声道:“禀皇上!臣等与丞相确有要事禀告,皇上可令刘大人、刁大人就此退下。”
“好。”司马睿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刘隗刁协二人只好灰溜溜地溜走,临走时回望了王导、温峤、谢鲲三人一眼,眼神闪烁,显然是心中大为毒恨。
王导泰然自若,静立殿中。
司马睿拉着王导的手含笑道:“丞相有话请讲。”
王导的心软了,好生为难,当下不便亲自开口,目视温峤:“温大人……”
温峤会意,伏地宏声道:“为臣斗胆,请皇上把她们放了吧!”
“她们?”司马睿满头雾水。
谢鲲提示道:“那十名高丽、东瀛女子。”
司马睿一愣,松开了握着王导的手。
王导诚恳劝告:“皇上乃仁君也,况且宫中又有贵人无数……”
司马睿变色:“这……”
王导晓之以大义:“老臣思燕王慕容皝进贡这十名女子,意在麻痹吾皇。燕地,我大晋之国土也,如今慕容皇光自封燕王,其非臣之心不可忍也……”
司马睿打断道:“但他却是蛮王中唯一向朕俯首称臣的一个,其余如刘渊石勒者皆大逆不道……”
谢鲲咳嗽了一声纠正道:“皇上,如今刘渊石勒已死,是冉闵、张汜二人居于中原。”
司马睿好没面子,强辞夺理道:“我岂不知?谢侯休得再言。”
谢鲲只得闭口。
王导接着道:“正因为中原形势如此,皇上可暂不追究慕容皝之罪,与之盟好,再与西域十五国通使节,形成南、北、西三面夹攻中原之势,如此一来,则恢复我大晋全土有望矣!”
司马睿没想到王导的计划如此宏伟,大喜:“好啊!”
当然好啊,做大国皇帝比做小国皇帝不知要美多少。
温峤、谢鲲二人也是首次听王导谈起此事,当下震撼。温峤试探性地问:“丞相此策何时施行?”
王导凝重道:“目前只是初步有此设想,操作须慎,不宜躁进。待我国元气恢复,国民富庶、兵力强盛之时,自可施行。”
温峤大为失望,心想王导果然是“保命丞相”,徒有宏伟计划却不着手进行,惹得人牵肠挂肚,好不难受。
若祖逖犹在,必不如此!
温峤忽忆祖逖雄姿,好像又回到了狼烟滚滚的战场上……
奋威大将军气宇轩昂……
目光凛冽生风……
手执古剑,那剑柄上红缨如血!
轻策红蜻蜓宝马若矫龙翱翔,飞过千山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