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侍郎不解释一下刚刚发生了何事?”李翊将视线落在孟珈身上,眼神晦暗不明。
孟珈听闻圣人提起此事,心中更是惶惶,可他也不敢欺君,只好将事情一五一十的交待清楚,末了怕圣人迁怒,又多加一句,“不过是孩子们之间的玩闹罢了。”
“玩闹?”李翊低头看了一眼窝在他怀中,哭的眼眶红红的孟顽,轻轻问道:“昭昭,你说这是玩闹吗?”
孟顽摇了摇头,“不是。”
“孟侍郎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孟珈低着头,心中无比后悔,如果他从前疼爱的女儿是孟顽的话,那还有今日这一遭,可现在想再多也无济于事,他只能期望孟顽能顾念几分父女亲情,不要赶尽杀绝。
绿烟带着州府的人也在此时赶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众人,他们也跟着跪了下去。
李翊见州府来了人,抬手指着孟怡说道:“按照大雍律法,蓄意杀害他人奴婢该当何罪?”
法曹参军杜文渊上前一步跪下,道:“回圣人,如若奴婢有罪,其主不请官司而杀,仗一百。无罪杀者,徒一年。若是良人杀他人奴婢,当处绞刑①。”
杜文渊每说一个字,孟怡的心就沉下一寸,直到听到绞刑,她险些昏死过去。
“这春月可是孟府奴婢。”李翊问。
“已经不…不是了。”孟珈回答道,早在出了那档子事后,春月的身契就给了郑持盈,她早就成了郑府的奴婢了。
“阿耶!”孟怡出声喊道,想让孟珈救她,可现在孟珈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她。
李翊被孟怡吵的头疼,皱着眉,道:“杜参军都听清了吗?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杜文渊立刻领命,命人捂住孟怡的嘴,将人拖下去。
看着不停挣扎的孟怡,杨氏想要阻拦,却又被人给按住,她只能不停地求李翊饶命,可李翊却嫌吵也命人将她的嘴给堵上了。
“杜参军这里交给你处理。”
这群人乌泱泱地吵得他头疼,李翊不愿久留,直接打横抱起孟顽就要离开,刚巧又碰上奉命前来宣旨的英国公崔真。
崔真看院子跪了一地人,还有鲜血断臂满地的血腥画面,直接愣住了。
“圣人,这是怎么了?”
李翊没有理会他,直接吩咐道:“来的正好,宣旨吧!”说完带着一行人扬长而去。
只留崔真呆在原地,他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情。
看了一眼血腥的场面,还有被吓得如同鹌鹑一般的众人,现在宣旨真的合适吗?——
作者有话说:①:出自《唐律疏议》
第94章孟珈跪在地上惊魂未……
孟珈跪在地上惊魂未定,他彻底完了,辛苦经营多年的名声,好不容爬到侍郎这个位置,如今都毁于一旦了。
他机关算尽,却唯独栽倒在一个被他早早放弃的女儿手上。
孟老夫人也闻讯赶来,她失望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儿子,她们孤儿寡母苦心孤诣多年,从落魄户走到今日,怎么都没料到会到这步田地。
这边发生的事她早就知晓,原本她是觉得孟顽太过倔强,看着不声不响实则心中主意大着呢!为了更好地拿捏孟顽她就想让她今日吃一会儿苦头。
等她受了罚,自己再出面将她救下,也好让孟顽心中记着她这一份好,欠下这份恩情更能为她所用,不成想却弄巧成拙。恩情没能欠下,反倒让孟顽更加记恨他们孟家了。
见人都到齐了,崔真也不再多等,他心知孟府上下恐怕都在想着如何保住小命,根本无法静心去听圣旨的内容,他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自顾自地唱念起来:
“乾道运行,坤仪柔顺。道洽宫闱,化淳天下。咨尔孟氏,贤明之质,婉娩天成;惠慈之道,允协于哀矜;贞懿之姿,每彰于淑慎。朕承祖宗之丕烈,永惟刑于之华,思齐内治,以穆外雍。可册为皇后。①”
“熙和十一年五月辛卯,敕。”
崔真声情并茂的朗读完,就看到孟珈呆愣愣的跪在地上,心中不免觉得好笑,有些人就是没这个命,府中出了一位皇后,可偏偏又将皇后给得罪的彻底,只能怪他们孟府命不好。
“孟侍郎还愣着干嘛?接旨吧!”
孟珈将僵硬地磕头谢恩,他见圣人宠爱孟顽也想过如果进宫她的位分定然差不了,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皇后。
他筹划多年,甚至也想过卖女求荣,可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肖想皇后之位,如今这天大的恩赐落在他们孟府头上,可他却承受不住。
怨毒地视线落在杨氏身上,要不是她们母女他与孟顽的关系也不会如此,如果杀了她们母女两个说不定昭昭就能原谅他了。
杨氏本就因为孟怡被带走而肝肠寸断,如今听见这道圣旨便知孟怡怕是难逃一死。
她祈求地转头看向孟珈希望他能去向孟顽求求情,要打要罚都可以,只要留怡儿一命,让她替怡儿去死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