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她澄澈含笑的眼神，计先生把手指捏得咔咔作响。
一道青冥指风袭来，她还没看清，就浑身一软。
手腕淤青撞上炕沿的剧痛，成了坠入黑暗前她最后的知觉。
“早该这么做了。”计先生一手捞起她身躯，随意放在炕上。
他朝掌中血蝶快意一笑：“宝宝，这小丫头片子不简单。”
“一个娇养的千金小姐，面对生死困境，竟表现得这般冷静机智。”
“哎，我年轻时要有这般心性，也不会吃那么多亏，上那么多当了！”
有感而发回忆起某些往事，他望着窗外的槐树桩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他拿出冰凉润泽的明珠放在鼻尖，立刻嗅到一股海盐的澄净味道，眼神发亮地看着。
他早年练功急功近利，落下走火入魔的根子，最近情绪时常失控。
神医廖大夫为他开了一个方子。其他几味药材如百年人参，天山雪莲等，他已经搜集齐全了，如今就差这珠子了。
这珠子品相如此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绝品。如果用来入药，想必效果绝佳。
但是，新任的东方香主耳目众多。这珠子拿回去给廖大夫配药，恐怕难逃他眼线。
最近分舵的鲜血流得够多了，他怕自己也沦为牺牲品。
可惜啊，这回抓住是只是一个女子，而不是大家族的男子。
这世道就是这样，女子失去清白名声，又无至亲维护的话，必沦为家族弃子。
他听说某家小姐只因被马夫扶了一把，当晚那条手臂便被家族砍下。至此，这女子就消失在世间了。
目光扫过炕上昏睡的少女，他指节在明珠上摩挲出细微声响。杀意如毒蛇在眼底游走。
转瞬他压住汹涌的杀机，“这丫头冷静机智，还懂药理，倒算一个人才，杀了可惜。”
拇指抚过珠面冰凉的纹理，他忽然轻笑出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珠子再好，也没命重要。”
内力自丹田涌出，明珠在他掌心泛起幽蓝微光，与炕边烛火交映成诡谲的影。
收好明珠，他凝心静气，蹲起马步，徐徐运转起内息。
手上的血蝶翅膀慢慢扇动着，频率与他的内息运转产生共鸣。
双翅开合间泛起细微血雾，渐渐与他掌心蒸腾的内息交织成网。
他全心全意与它沟通着，眼中血丝渐渐散去……
许久过后，他眼中红丝终于褪尽，双眼精-光四射，只觉一身气血精纯了些，金色阳光披满身，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他轻轻将疲倦的血蝶收入袖中，脸上满是怜惜之色。
宝宝是最有灵性的嗜血蝶。每次进食它只会吸食一人精血，纯化后的血气供他练功。
吸食之人武功越高，气血越精纯越好。
“水上漂”那厮的精血都只算差强人意，宝宝哪看得上渔家小子那般贫瘠的气血？
且宝宝挑剔，同一-夜不再食第二人。想到小丫头之前被他吓得毛都要竖起来的样子，他就乐不可支。
目光落在炕上灰头土脸的丫头身上，他喃喃自语：“看身形眼睛倒是个美人坯子，不知洗干净了是甚模样？”
他取出白帕，在缸里打湿，先拭她左颊。
灰黑褪-去，露出羊脂玉般的肤色，他呼吸明显一滞；再拭右颊，整张脸完全显现——眉目如画，唇不点而朱。
计先生的手指僵在半空，半晌后低声叹道：“怎生得这般……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