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会化,也知道自己会走,就是故意的。
非要让这人记住他,狠狠地记住他。
这眼神就直勾勾地,把霍北的心都看软了。他的确因为那些东西难受过,后来也埋怨过,走就走呗,还非把人的心拴着,干嘛啊你要。
可宋岑如真想走么。真想做这继承人么。真想一个人待着么。
一个雪人而已,当时老太太就那么说,等下雪再做一个不就好了。
他也对宋岑如说过这话,化了你再给我搓一个呗。
但真正明白背后含义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晚了。
他十八岁的生日礼物,也是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霍北不像宋岑如那样善于感受,直觉灵敏,或是提前去想很久很久以后。
所以当发现雪人融化的那刻,他几乎真的以为那就是上天的某种暗示,不属于你的就留不住。
宋岑如:“今年送你个不会化的。”
“行啊,送什么都行,”霍北吻掉他眼尾的水珠,“是你就行。”
他们这年纪,早过了对礼物的兴奋期待了,生日过的是情谊是真心。
少爷的真心就不乐意从嘴上说,但是到哪儿都记挂着。京美这两天举办秋季百团大战,他就约着霍北过来看看,顺便附近吃个饭。
这人以前天天被说文盲,我们哪儿文盲了!正儿八经的自考大专文凭,能开公司能扫情报的,厉害着呢。
这天学校到处都是人,各种社团在林荫大道边摆摊宣传,使出浑身解数拉新。
宋岑如一个搞文修的研究生被书法社团拉去帮忙了,什么招新手段都不如一个水灵灵的门面好使,怎么不算一场歹毒的商战。
霍北从今山堂过来,塞了一后备箱的吃喝,拎着东西去了文修院,把东西都送给少爷的同组同学,就说是宋岑如专门买的。
平时瑞云的事多,宋岑如总往那边跑就容易遭人白话,该做的人情他来弄,少爷只管开心。
那几个学生年纪也没多大,现在都改口叫霍哥,都不用问,祝芙第一个举手说:“宋宋在球场那儿,摊位号A-1,人特别多,你要发消息他不一定看得见。”
“成,谢谢。”霍北笑笑,顺着指路标就摸了过去。
临近日落,林荫道两侧的马路缝里堆满落叶,头顶半秃的树挡不住夕阳。
要入冬,再有半拉月估计就掉的差不多了,校园里来回穿梭着自行车和说说笑笑的学生,不见一丝萧瑟,朝气蓬勃得很。
霍北前几次来就没好好注意过里头的风景,不过明显有比风景更值得欣赏的。
球场外那条路拉着横幅,社团就扎堆在这摆摊。许多从球场出来或下了课的学生,也不着急上食堂,眼瞅着就往某个方向去了。
有同学喊:“在那儿,被围起来的那个摊儿!快点,一共就二十个名额!”
什么名额?
当场报名书法社的同学,赠学长亲笔墨宝一联。
“学长,能给我写一首词吗。”女生甜甜的问,“内容就写你喜欢的,字体要瘦金吧。”
“好。”宋岑如点头。
毕竟是喊来帮忙的,社长哪好意思叫人累着,就写在花笺上,做个书签样式,不用费太多神。宋岑如站立在桌前,袖子挽到手肘,纸上行云流水,千钧力气全在笔尖,他的小字可比大字有看头。
今天还穿了身纯白毛衣,特有设计感那种,松垮休闲,不知道是哪个大品牌的手工定制。
就这样,一点不担心弄脏衣裳,动作利落又养眼,写完透干给人装进小袋里,再等下一位。
其实哪儿用等啊,二十个名额很快就占满,社长提前就在校园墙预告,底下呼啦呼啦一片全是跟帖,捧场的表白的求电话的求照片的多了去了。
导致霍北现在就被挤在人堆最外圈,进不去。
“哥们儿,见过么。”旁边一男的搭话,“咱们学校校草,师出田润之,连我们书法专业教授都夸。”
霍北没接茬,心想我特么六年前就见过!
他还给我写过春联,手把手教我写字儿,上周我还给他磨墨呢你他大爷的算老几,上一边儿去!
学校里就是各种各样的,还未沾染太多社会风气的小年轻,在高中憋久了,无处安放的青春荷尔蒙就全都放到大学来挥洒,无需再掩饰这份直白的欣赏和仰慕。女女男男,还是女男男女,这在艺术院校里就不算什么新奇的大事儿,氛围总归是比外面要包容些。
“欸你哪个院的,不像咱们学校的啊?”这男的大概是个社牛,望着摊位继续道,“你说宋岑如到底是双还是直的,我这瞧不出来呢你说要是我跟他告白能成功么。”
“”霍北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