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不在家的时候,哥哥就是最好的朋友和玩伴,无限憧憬和长大后想要成为的榜样。当然也有过肆无忌惮对着他撒娇,玩耍的时光,但在漫长的寄养生活中,每个月只能固定打一次电话,原本熟悉的声音也渐渐变得陌生,哥哥最终也成为了记忆中的符号。
警校时期交到的好友是一生中最为宝贵的财富,一起大笑,打闹,在深夜苦着脸打扫大澡堂的时光即使疲惫也会真心笑出来,然后被松田凶巴巴地问候「突然笑是要怎样啊?」
放下手上的扫帚,萩原正在不远处盯着水槽的泡沫,似乎在认真地思考要如何清洁才更快速。零伸出一只手敲在松田的脑袋上,无情地指责他为什么不专心工作,两个人又愤怒地打成一团,直到被班长一手一个强行分开。回想起来,警校里燥热烦闷的空气似乎一直存在于心里的某处,等待谁再次沉浸于过去。
想要永不忘记的回忆还有很多,痛苦的,愉快的,声嘶力竭拼尽全力的,阳光明媚雨水连天的,但无论是什么样的回忆都在毕业那天被锁进内心深处,不见天日。把整个人的面貌洗刷一新,留起了短短的胡子,背着乐器包穿行在街巷,偶尔感到寂寞或不快的时候,都会往心里那个装满记忆的盒子里瞥去。
我是为了守护和这些人的回忆才站在这里的。
为了这个黑白分明的社会能够更加公正地运转,一定有谁需要站出来,自愿隐姓埋名,去做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工作。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怀抱着这样的心情,对着上级派下的任务点了头。
走出相谈室,警校的风一如既往地吹拂着,带着些许烦闷,在肌肤上留下燥热的触觉。
零正在靶场练习,松田和萩原则是去超市采购食品,伊达一定在某个地方和娜塔莉煲电话粥。就这样慢慢地走出校门,烈日在树叶缝隙间炙烤着大地,汗水打湿了背部却觉得很轻松。
只要想到这些人,心里便充满了无穷力量。
总是趴在树丛中晒太阳的黑猫今天也如期而至。蹲下来试着招手的时候,它用淡黄色的眼珠毫无情绪地瞥了他一眼,轻轻一跃就没入了绿意中。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孑然一身。
那时,真的是这样想的。
可是……为什么现在……会这么痛苦呢?
……
就算打几百上千个电话那个号码也不会接通,忙音回荡在追赶的脚步声之间。匆忙地回到那间被称之为安全屋的公寓,里面的格局没有任何变化。视线所及之处是被好好浇水养护的植物,清洁过的洗手台,偶尔会翻看的漫画和小说疲倦地堆在桌面上。只是没有了她的影子显得尤为空荡。
最里侧的她的房间很洁净,简直可以作为是退租的样板拍照展示,就像她只是短暂在此地生活一会,到了时间就会离开。
走近两步,木质的床头柜上留下了什么。
诸伏拿起了那个白色信封,反面的一角上写着小小的一行字。
「敬启、诸伏先生」
*
敬启、诸伏先生。
虽然应该叫苏格兰先生比较好,但我想能看到这封信的大概也不会有别人,所以还请原谅我的私心吧。
首先想要传达的是歉意。我想这次突发的事件,大概会让你感到十分的迷惑,甚至是惊吓……?虽然对于可能会造成的伤害,道歉应该也无法弥补,但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补偿了。
……真的很抱歉。
在经历了萩原警官和松田警官的警醒之后,我无法再盲目地相信命运是能够被人所更改或扭转的了。即使他们最终都活了下来,那也是历经了千难万险的结果,他们的劫难并没有消失。
我想我没有办法承受诸伏先生再一次面临那样的风险,即使结局有可能是好的,我也不想去赌那个可能性。简单地说,我无法接受从幽灵变成真实的诸伏先生你再一次回到原点。
所以,我想要阻止诸伏先生你的劫难来临。
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很不器用的人,能够安全地生活下去也全部是诸伏先生的功劳。如果没有了诸伏先生,一个人在组织的生活也只是苟延残喘。因此,我认为我做出的选择是正确的。
是因为时间被打乱了,才导致诸伏先生不能对自己的命运有所准备……对吧?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想要怎样人为地控制那一天的来临,但经过了松田警官的事件之后,我才终于明白。
日期的变化并不重要。
无论今天的日期是哪一天,只要我做出了那个举动,就必然是命运中的那一天。
因此当你读到这封信时,看一看日历的话,就会发现……
今天是十二月七日,我说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