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芷察觉出不对劲,不知?为何,心口发闷,一股郁气堵着?,她轻声道:“此事可与我有关?”
青越不由得一顿,当即道:“与您无关,是政事。”
“那?便是与积玉有关。”
江沅芷云淡风轻的话让人心头一震,为她察言观色到细致入微感到惊惧。
“夫人,主子……”
江沅芷何等聪慧,看人神色便能猜之一二,她垂下眼帘来,“与积玉有关,我想去看看,你且放我过?去,想必殿下会宽谅。”
青越拿不住主意,只?好让人现在这里陪着?江沅芷,自己去前厅通禀,行步匆匆,面?色沉郁。
小桃踮脚替江沅芷拢紧了氅衣,悄声问:“夫人,你为何一定要去,怀王殿下或许真的有事商议呢。”
江沅芷脸色平静,“适才我看青越的神色,不知?为何,我觉得此事非比寻常。”她自嘲一笑,“此时?拦着?我,无非是怕我受不住,可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受不住的。”
不多时?,青染亲自前来,恭敬地请江沅芷请过?去,“主子知?道瞒不住夫人了,便让我来请夫人前去。”
还没到前堂,江沅芷看到戒备森严的阵仗,就知?道此事必定不简单,如?此想来,她的脚步添了几分犹疑不定,思虑万千,也?没想到还会有什么事让封衍瞒着?她,一种不祥的预感漫上心房,她眉眼染了些许愁绪。
江沅芷走入堂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口棺材,寒天冻地,她竟吓出了一身?冷汗,定定地站在了原处,不敢动弹半分,
紧随其后赶来的是徐方谨和封竹西,两人急匆匆来,也?为这萧森寂然的气氛震住,堂内站着?的人不多,守卫全部守在了外围,将此处团团围住。
封衍坐在黄花梨竹节圈椅里,单手支额,眉头紧锁,似是还没从惊诧中缓过?来,一旁的简知?许冷静克制的面?下已是海啸山崩,亏得多年的修养让他没在此刻失神。
青染带着?人两个被捆缚住的人上来,而后退到了一旁,他已经将里外的消息都打探清楚了,在封衍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两人被推搡到堂上,一男一女,皆是粗衣麻布。那?个女子一见到身?旁的男子,横眉冷对,满脸怒意,气不打一处来,用身?躯狠狠撞了上去,若不是嘴堵着?,她早就骂出声了,很快就被青越制止住。
男子似是理亏,被猛地一推就跌坐在地上,看到堂内棺材的时?候他挣扎着?往后退,不敢再靠近。
青染走上前去,将他口中塞住的棉布扯开,“把你知?道的事情交代清楚。”
男子解了口禁,不敢再造次,跪下来连着?磕头,“贵人,贵人,都是小人鬼迷心窍,才想出这个馊主意来讨赏钱。小的从前受过?小侯爷的恩惠,记得他的模样?……”
“这人分明长得跟小侯爷一模一样?,小的这才来试一下。”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的江沅芷蓦然抬起头来,死死盯着?下首跪着?的那?人,继而深幽的眸光落在了堂内横着?的棺材上。
小桃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木木愣愣地看向了自家夫人,只?见江沅芷别开了她的搀扶,一步步走得极其艰难,如?行尸走肉一般,僵硬的身?躯挪动到了棺材前,放了冰的棺材冒出了森冷的寒气,钻入骨头缝里啃咬着?血肉。
江沅芷俯下身?来,定神看着?棺材中的人,惊惧在她的眼中涣散开来,她几乎站不住,身?形颤动,这棺中的相貌分明与积玉无二,但脸颊瘦弱凹陷,可见是长期患病,骨瘦形销。
她靠在棺旁,伸出的手不敢去碰,似是做梦一般,眼眶里泪倏而滴落,凄声道:“不是积玉……”
江沅芷怎么会错认,虽相貌相同?,但直觉里她能肯定,这绝对不是积玉,身?形和样?态都不同?。
封竹西大?步流星,在看到棺中人的时?候骤然踉跄了几步,难以置信的情绪在眼底蔓延,“他……他……”
徐方谨眼中略过?讶然和惊错,险些连步子都站不稳,麻木地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封竹西,稳住他的身?形,沙哑道:“平章。”
等到青越得到封衍首肯,这才将女子口中的棉布拿去,只?见她涨红了脸,连呸呸了好几声,怒气冲冲道:“我还要说几遍,那?是我哥,我从小跟他一起在渔村长大?,不是那?个什么侯爷,他不是你们听不明白?吗?”
“非不信,要我说几遍,他人都死了,你们还让他不得安宁,大?官就了不起了,呸!”她愤然转过?头去瞪着?跪在那?里的男子,“光天化日,你将我哥的尸体偷去,天杀的,丧良心的狗屁玩意,让姑奶奶逮到你,非把你剁了。”
男子哆嗦着?往旁边躲去,不敢抬头看女子,瑟瑟发抖跪在地上。
封衍屈指在案上轻敲,青越才将浑身?战栗的男子抓了起来,让暗卫先关起来,押后再审。
“姑娘,我能问问他怎么死的吗?”
女子抬头对上江沅芷哀戚的神色,再重的话突然堵在了喉咙里。这位贵夫人声泪俱下,神色悲怆,或许错认那?人于她来说也?十分重要,不免生出些凄苦来,她和哥哥相依为命,他病逝了,天底下也?只?有她为其悲痛。
如?今见旁人也?难过?泣泪,也?生出了些酸楚和哀默来。
她紧紧抿唇,哀伤的双眸泪盈满眶,她倔强地抹去脸颊上的泪,“哥哥他生下来就病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就是用药吊着?命,熬到这个年岁,已是苍天保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