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方谨有礼地逐个问好。
任平江今日受到的打击又重了一层,本来他以为就此致仕的师父重掌机要,现在还收了新弟子,眼见着这个新弟子还同陆云袖交好,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但他面上做足了面子,摆出了大师兄的气度,嘘寒问暖,过问功课,看上去和气极了。
而陆云袖则冷淡多了,上下打量了一下徐方谨,“刑部有刑部的规矩,历事也有考核,若是不过,我也救不了他。查案的事情先看他有无才干吧。”
徐方谨并无不快,倒是关匡愚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师姐就是这个性子,人不坏,日后你便知了。”
任平江乐得陆云袖与徐方谨闹掰,于是安慰了几句徐方谨,刚想说他同刑部的几个官员相熟,可以传授他些经验,转头就看见徐方谨在陆云袖身边问考核的事情。
他差点气个仰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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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内。
一灯如豆,照亮寝室内的一隅。
空荡荡的屋内只有徐方谨一人,其余三张床铺都空着,说是这两日便会有人住进来。
他点着灯,埋头在读今日从陆云袖那借来的几本书,随手抽出来看的是《洗冤录》。每个监生的烛火都有定量,于是他抓紧时间去读,偶尔用笔在纸上记录几笔。
“若烧死,口内有灰;溺死,腹胀,内有水……”徐方谨小声读过一遍,忽而觉着凉飕飕的,蓦然抬头看到了倚坐在案桌前的人,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你什么时候来的?”徐方谨立刻将书塞在了枕头底下,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刚刚。”来人一袭黑衣,头戴翼鸟鬼怪的面具,侧身站立,身形瘦削,在烛光下恍若一条细蛇,他并不多言,用手指了指屋顶,赫然的几块瓦片丢失,露出清朗的夜光。
徐方谨知道他武艺高强,神出鬼没的,一般人还真抓不到他,他靠墙抱臂,“来干嘛?”
鬼面废话不多说,拿出了怀中的盒子,扔给了徐方谨。
徐方谨伸手去接,不明所以,“不会是什么毒药吧,我可说过不会帮你们杀人的……”
话还没说完,徐方谨忽然定住,他难以置信地盯着盒中的东西。
炭黑的人掌枯骨躺在了木盒里,他的脑子闪过千万个想法,一瞬之间整颗心像是被利剑刺穿,骤然碎裂开来,喉咙里的压抑着哽咽,夹在木盒里飘落的几寸纸条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听闻徐兄想完成孟玉瑶的心愿,替江氏父子收殓尸骨,区区薄礼,不成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