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庆捧着针脚匀称细密、滚边全都绣了精致祥云纹的披风怔了怔：“夫人睡下了么？”
嬷嬷道：“忙了一天躺下了。”却未提睡着没。
“辛苦嬷嬷替她揉揉腿，我过了子时再去陪着她。”
“照顾夫人是老奴份内之事，老爷放心！”
嬷嬷走了，怀庆披上三丫替他做的披风，身子顿时暖了起来。
怀庆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厅堂守岁，没想到玉姨娘会来陪他。怀庆有些心暖：“夜深了，这么冷你来干什么？”
玉姨娘柔声道：“陪着老爷。”边说边靠着怀庆。
一盏茶的功夫玉姨娘就手脚冰凉，怀庆摸着玉姨娘冰凉的小手：“这么冷的天怎么不穿厚袄子？穿这么薄不冻坏了？”
玉姨娘心道厚棉袄怎么显身段，嘴里却道：“再是半柱香的功夫就该放炮仗就是大年初一了。”然后娇羞道：“妾身已经跟了老爷一年多了。”
怀庆要把披风也给玉姨娘搭上。待玉姨娘看到里面上好的狼皮，心里吃了一惊，暗道毒妇就会耍手段，拿着老爷的钱花大价钱来讨好老爷。
玉姨娘眼睛闪了闪：“老爷这衣服是邱妈妈做的吧？夫人怀着身孕也做不了，这衣服估计二百多两能做出来。”——不知村妇给老爷说花了多少钱？肯定私下截留了不少。“老爷，夫人都替你做了，我也想替你做一身，虽说是没有邱妈妈手艺好，也是我的心意。老爷把银钱给我，我亲自去采买皮子。”
怀庆转头看着玉姨娘，眼神有些发暗，声音冷了几分：“夫人替我做了多年衣衫，她的针线手艺我自是认得的。家里银钱也不多了，你也不用替我做。这衣服是夫人铺子挣了钱替我做的。”
玉姨娘眼里透出三分兴奋——村妇哪有银钱自己开铺子，还不是老爷的钱？柔声道：“老爷，我在京城也学管家理事，也有铺子的。我成日在家没事，若是老爷相信妾身，疼妾身，给妾身个铺子，妾身定会好好经营。”心道老爷给夫人开铺子，给自己开个小铺子也是有可能的。
怀庆面色冷下来，眼睛里一片冰寒定定地看着玉姨娘：“夫人的铺子是她妹妹给她开的。就算是我拿银钱给她开也是应该的，我们夫妻一体。你若是闲得慌，就好好学学规矩。你下去吧，再半炷香的功夫我要和夫人点炮仗。”
玉姨娘吓得腿发抖——老爷杀人无数可不是啥良善人，自己这是被他看穿了小把戏。他心情好就能宠溺自己，犯了他的忌，亦是狠人。忙小心退下。
怀庆看玉姨娘退下就去了三丫屋里。嬷嬷见老爷进屋忙点灯退下了。
怀庆坐在床边，拿起三丫的手握着。
三丫睁了眼：“你怎的来了？我没有听到放炮仗呢？”
怀庆温柔地笑道：“你穿厚一点，我们夫妻一起放。来年平安顺遂！”
三丫默了默，接过怀庆递过来的衣衫穿上。下床的时候怀庆蹲下给三丫套上了棉鞋，又忙给三丫找来帽子细心戴上：“外面冷。”
外面已经响起此起彼伏的炮仗声。怀庆刚扶着三丫出屋门，炤炤已经穿戴好，让立春抱了裹着被子的晨熙站在门口高兴地喊：“爹，娘！”
三丫温柔地笑道：“这般晚了，你们怎么起了？小心冻着。”
炤炤大声道：“外面都在响炮仗，今年我们一家在一起，点炮仗我和妹妹也要看！”
怀庆笑道：“孩子们高兴，让她们一起看。”说完点了炮仗。晨熙吓得直要炤炤抱，怀庆几步迈过去抱了晨熙，温声哄道把头藏在他怀里的晨熙：“不要怕，有爹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