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九月,婉宁的九万亩地积水差不多只剩一尺深。她以千亩为单位,在每块地四周挖一丈宽一丈深的水渠,再用木夹板竖起两排木排,中间填淤泥。整个九月都在填筑这些淤泥围墙,等其干后,固成堤坝。
赶在九月末,婉宁把九万亩地规划成了整齐的“豆腐块”。每千亩地四周都有堤坝环绕,坝外是丈宽的水渠。纵横交错的水渠如同脉络,最终都连接到人工湖。湖的连接口设置了闸板,一旦水渠水位过高,水会自动排入人工湖。
一进十月,天冷难以下水。婉宁安排五千人将岸边存放的、挖渠挖湖掏出的淤泥,运送到离沼泽地约一里远的地方——那里是王爷当初“抵债”划给她的一万亩下下等荒地。正好用这肥沃的黑淤泥去改良那贫瘠之地,等淤泥晒干风化后便是上好肥土,一举两得。
工程远比想象中浩大艰难。时间流逝,婉宁的沼泽改造从盛夏干到深秋,又从深秋干到初冬。寒风凛冽,沼泽边结起薄冰。五千民夫顶着寒风运淤泥。婉宁和祖母几乎天天裹着头巾守在岸边。当崇仁实在难忍相思,骑马来看望时,只见婉宁小脸冻得通红,靴子衣衫沾着黑泥点,正热火朝天地在岸边指挥调度。崇仁是又心疼又骄傲。
面对水生娘,他找了个蹩脚借口:“谢老夫人,晚辈在军营练兵时腿擦伤了,想来求点婉宁妹妹手中叶太医的药。”
水生娘一看崇仁来了,又高兴又慈爱:“药一般是婉宁收着的。婉宁快去马车上箱子里找找看带来了没?”催促道:“婉宁别站岸边了,这里有我,崇仁你也去马车上帮婉宁算算账。”
崇仁高兴地跟着羞红脸的婉宁上了马车。二人几乎同时出声:“婉宁妹妹”“崇仁哥。”二人皆情意绵绵的望着对方。
崇仁柔声道:“婉宁妹妹,我给你祖母带了红豆糕,给你带了你喜欢的栗子糕来。”
婉宁羞涩撒娇道:“崇仁哥,我好久没看到你了。”
被婉宁妹妹如此直白的倾诉一刺激,崇仁嗓音嘶哑道:“婉宁妹妹,你来灵阳县我们好几月没见,我……我忍不住就求药来了。”他们还未明面定亲,他此行实不合礼数。
婉宁弯着眼睛,羞涩道:“见到药没?”
崇仁一愣,也红了脸:“见到你,就见到药了。”随即又摸出一叠银票来。
婉宁不解地望着他。崇仁含笑解释:“地动时王爷刚打下三州,宁州州府铺子不过百来两一间。我置了三间,如今太平,铺子价钱好了,三间卖了一千三百两。这一千五百两都是我个人的。婉宁妹妹你拿着,你这改造沼泽地花费大,这是我支持你的。”说完轻轻放在婉宁手里。
婉宁握着银票,心里如蜜甜,羞得不敢抬头,只轻声唤道:“崇仁哥。”
崇仁喉咙发紧:“婉宁妹妹你……你再唤我一声。”话一出口才惊觉孟浪,羞愧道:“婉宁妹妹,我……”
婉宁并未责怪,怕崇仁哥尴尬,换了话头,柔声关心:“崇仁哥,你最近在军中累么?”
崇仁温声道:“不累。今年无战事,但操练不敢松懈。王爷明后年或要挥师京城,功夫好一分,战场上就从容一分。”
婉宁羞怯道:“你功夫好,上了战场,我……也能少担忧些。”
崇仁艰难压下想拥抱她的冲动,柔声道:“婉宁妹妹,明年四月张二小姐成亲后,我……可不可以五月就去拜见你父母?”
婉宁娇嗔:“腿在你身上,问我做甚?你……又不是不认得我家门。”
崇仁心中狂喜!婉宁妹妹明年就十四,虚岁十五!他终于等到她长大了。婉宁妹妹这是应承他可以明年五月上门提亲了。看婉宁妹妹羞得一直低着头,露出娇美动人的侧脸,细腻如白玉的脖子也因为害羞染成了胭脂色,崇仁顿觉气血翻涌,身体起了变化,怕自己万一忍不住对婉宁妹妹做了孟浪事,强压激动哑声道:“婉宁妹妹,我们下车去再看看你的田地。”
婉宁看他身子紧绷,急问:“崇仁哥,你可是不舒服?”
崇仁慌忙掩饰道:“没有,别担心。下去吹吹风就好。”
傍晚,在婉宁一再催促下,崇仁才翻身上马,恋恋不舍离去。水生娘看着崇仁送来的糕点,高兴道:“这孩子,就知道我们想吃,赶紧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