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言虽戴着斗笠隐去相貌,却并没有刻意隐藏气息与灵压。
他如今的灵压,金丹期以下的修士哪怕只是靠近,都会感到极其不适与压抑。
他开门见山道:“此地可有一个叫谢悠的孩子?”
那应家当家愣了一下,与左右朋友对视一眼,茫然道:“我们应家的孩子,自然是姓应的,过去……长辈里的确有人娶过谢家的小姐,不过也是百千年前,没有叫谢悠的,也实在算不上孩子了。”
谢无言微微抬起斗笠,缓慢看了一眼应家当家,那男修忽然没来由地哆嗦了一下,表情略显僵硬。
谢无言并未责难他什么,只留下二字:“告辞。”
没什么好指责的,甚至该夸。
应家待谢家的情谊确实够深,深到百千年后,仍然要为了一个谢姓的后人,去欺瞒一个炼虚期的修士。
要知道,倘若谢无言怀着什么其他的目的,受到欺瞒后满心愤慨,灭了如今弱势无力的应家也是轻轻松松。
能够做到这样,应家对谢家的义与情,定是问心无愧。
硬来肯定是不成,谢无言不至于被这种小事难倒。
他隐藏气息,在虫谷附近蹲守了近大半个月,才终于看见一人驭马驾车,趁着夜黑风高悄悄离开了虫谷。
机会不可多得,谢无言立刻跟随其后。
他猜得没错——为了避人耳目,谢悠恐怕是被应家安置在虫谷以外的某处,而那个仅仅不到十岁的谢悠,仅凭自己是不可能生存下去的。
即便身边有人照顾,也一定会有人定期前去探望,补充生活物资。
顺着车轮碾过的印记,谢无言一路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野小径。
又顺着那小径一路潜伏,周围的瘴气也愈来愈重,周围还时不时能看见妖兽厮杀搏斗留下的痕迹。
要是寻常人,怎么可能知道这里还藏着一个人?
谢无言躲藏在一颗巨树顶部,确认车夫已经踏上返程的道路后,才驱散身边的瘴气,踩上飞来枫,动身去找谢悠。
轻易破解了周围的防护阵法后,此地小心翼翼想要隐藏起来的真容,终于在谢无言眼前出现。
三面围山的悬崖之下,阳光静静洒落在一间草屋上,空气干净到无可挑剔,细腻到可以看见光里的点点尘埃,足以称得上是世外桃源一样的美景。
被整齐砍断的巨大树桩上,有个孩子正并着腿,小心翼翼地吹着一支笛子,笛音磕磕绊绊,却干净纯粹。
谢无言抬起斗笠,默默看着那孩子吹笛的身影,乐声清澈,竟是令他始终紧绷的神经也有一些放松下来。
乐声不知不觉停了下来,男孩也放下笛子,轻轻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