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玹自然而然会以为,她口中的新妇是指姜灿。
因先前婢女打听来的消息里就提到了,早在继母嫁入公府没几年的时候,便已经口头约定了这门亲事。
世人看来,是因为怜惜自幼失恃的侄女。
而这些时日陆琪待姜灿的亲近亦是人所共睹。
陆玹想起那女郎初上长安,是如何谆谆教导妹妹善于表现自己,才能打上秋风。而今这结果,也算是如愿以偿。
不意姜清笑道:“这不,还须得劳你替我掌一掌眼,看看这几家女郎哪个妥当?”
陆玹顿住,视线抬起,继母手里递来了一叠名册。
他没有接。
他非常清楚,这上面不是韦、郑也必是王谢之流的世家贵女。
其实这才符合他对这继母以往的印象。
但他沉默了片刻,问:“那姜灿呢?”
那个女孩子的名字出口,姜清和身边的仆婢都奇怪地看向他。
陆玹扯扯嘴角,觉得很可笑。
那女郎顶着一张明艳聪明的海棠娇靥,挖空心思地在自己面前为姑母说话。
对她“视如己出”的好姑母却没有考虑她的处境。
反倒自己这无关的陌生人,心里生出了淡淡的不值。
陆玹沉默的片刻,脑子里想了什么,姜清无从得知。但她十分肯定,对方不希望陆琪娶一位高门贵女。
姜清冷笑。
这才更说明她的选择多么正确。
陆玹看着继母,隐晦而冷淡地提醒:“腊尽春回,阿父近来常往春睡熟去,想来不久后,府里便又能看见桃李争妍的景色。”
说完,他离开。
廊下相遇,姜灿连忙行礼:“世子。”
陆玹冷淡一瞥,脚步未停。
谁又惹他了!
姜灿简直莫名其妙。
屋内姜清思绪纷杂,暂时没有应付姜灿的心思,于是称忙打发了对方。
房中静了很久,婢女们皆看林嬷嬷。
林嬷嬷试探地问:“姜娘子那边……”
姜清冷声:“我知道!”
江陵公年轻时风流,年老亦不曾改。且因着自己暮气沉沉,越发喜欢鲜妍年轻的婢妾。
她蹙眉,思虑深沉。
她当然没打算让江陵公继续觊觎自己的侄女。
像姜灿这般貌美又听话的女郎,没能做她的媳妇,却也不可能浪费在江陵公这回光返照之人身上。
姜清思索道:“阿琪上回提起,奉国公世子对她青眼有加……”
郑绥的确雅好赏乐,如痴如醉。
他后院养着一堆乐姬,上一回梅林宴饮,郑家的郎君女郎们便是借了长兄的排场。
却只有少数人知道,郑绥自诩风流蕴藉,追逐效仿前朝名士,除了乐姬,还养了一群江湖道士,为其炼药。
药效上来时,行事颇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