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连夜带着小儿子去了。
须发银白的大师肯定了相冲之说,余氏绝望,不过大师慈悲,且修为更加高深,他提出一种权宜解法。
若要侯爷无恙,临江侯府家这个嫡幼子,是必须亡故的。然而,却能折中一下,使出一种替身解法。
选一名同龄将要病亡的男童,大师给一道黄符,再压住二少爷的八字,夭折出殡下葬,族谱名字勾去出,全程一丝不差。
这种欺上瞒下的秘法,关键在于二少爷这身份,必须随葬礼一同死去。若不然,将会有大反噬。
换而言之,二少爷除了一条小命以外,其余的都归了替身所有。世人眼中的他已死,日后他不能归家归宗,不能姓纪,只得隐姓埋名生存。
没有其他办法,能抱住小命也是好的。也是二少爷命不该绝,当时有灾情,京郊聚集了不少病弱灾民,次日替身便找到了。用可救活孩童当替身,大师是不干的。
于是,二少爷便病逝了。
虽是早夭,但白事办得很不小,亲朋故交都来了,孩子小身子弱,从不出门见人,大伙儿没见过面,也没察觉不妥。
一个孩童早夭,当初也就惋惜一番,二十几年过后,更是无迹可寻。
只不过,奇迹的是,二少爷刚下葬,他的父亲便转醒了,恢复正常,身体健康再无小病。
那个秘法需秘而不宣,因此即便是临江侯府的主子们,也仅是当家的几个知道罢了,地位不够的,同样蒙在鼓里。
只不过,当时纪宗庆还在世,侯爷正是他亲伯父,两家还未疏离,他敏锐,影影绰绰知道一些。
他在临江侯府还有不少眼线,刚好其中一个混成余氏院里的二等丫鬟。余氏位于事件旋涡中心,底下人或多或少参与到此事中来,刺探整理一番后,基本可以还原真相了。
只不过,当时纪宗庆的关注点在伯父身上,一个四岁小儿,并不引人注目,侯爷醒了,这事便被搁下了。
直到十年后,伯母余氏去世了,他想起那个无法吊唁母亲的二少爷,才与妻子感慨了一番。
纪婉青当时才两岁,父母以为她听不懂,其实并不是,她懂了不过没放在心上。
事情抛在脑后已多年,虽尘封已久,但一朝遭遇刺激,她灵光一闪便记起来了。
“殿下,所谓二爷,应是这位早夭的二少爷。”纪婉青握住高煦的手,目光灼灼。
这个发现相当重大,高煦颔首赞同,快速将消息过了一遍,随即他询问:“青儿,你父亲是否还有过此人出府后的消息?”
二少爷详情,到了四岁便戛然而止,他藏身何处,二十余年来经历如何,若有蛛丝马迹,将更有利于判断敌情。
“这人年已三旬,如今是否出仕?从文从武?”
二少爷亲爹是老临江侯,虽父子不能相认,但适当扶持一把还是可以的,若他争气,该已混得很不错。
这么一来,他便完全具备了与临江侯府勾连,并参与幕后策划松堡一役的条件。
70、第七十章
高煦询问妻子,可知晓二少爷离开侯府后的音讯。
可惜纪婉青摇了摇头,“这二少爷之事,我仅在两岁之时,听说过一次,此后,便未再听爹娘提起过。”
事实上,二少爷出了府,那个二等丫鬟的眼线便不能跟上去了。纪宗庆军务私务缠身,并没有深究一个四岁病童去处的闲暇。
又或许,日后纪宗庆曾从其他途径知悉过此人,不过,这些并不会对养在闺阁的女儿提起。
纪婉青有些懊恼,高煦却拍了拍她的手,温声安抚,“你无需在意。”
“能有此要紧线索,已极不错。”他直觉,这二少爷便是“二爷”,顺藤摸瓜,不日必有重大突破。
“你有了身子,莫要劳神,这事儿孤立即命人去办查。”现在把胎坐稳才是头等大事,高煦不希望妻子思虑太过。
“嗯。”
这点纪婉青清楚,只不过,“殿下,我祖父当时封侯自立家门,留了不少眼线在临江侯府,后来父亲给了我,这些涉及侯府阴私的事,正好可以用上。”
“我只是下个令,有消息就告诉殿下,不累的。”
孰轻孰重,纪婉青分得清,她深深吁了一口气,压下繁杂思绪,仰脸对上他关切眼神,露出笑脸,好让他放心。
“好。”
高煦尊重妻子,且对于此事,她手上那批眼线确实能起大作用。毕竟积年世仆,身份毫无疑虑,即便许驰等人再能干,亦未必能取得同等效果。
“你不必躁动,只命人暗暗打听即可,不要怕耗费时间,更不可操之过急,以免打草惊蛇。”
这事连侯府主子们,也大部分不知情,有多隐蔽,不必赘言。先探一探,若有蛛丝马迹,便可先分析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