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班昭摇头:“姑娘可知,这一时的苦,得出的是什么果呢?”
“那个女孩后来成为了皇后,太后,掌握着大汉最至高无上的权利。”
“而我,虽名声不显,却将这只手,从后宅后宫伸入朝堂。”
她幼年躲在屋子里读的书,明白的道理,增长的见识,在自苦多年后,终于一展报复。
史书或许不会记载班昭是如何通过邓绥影响朝政。
却无法完全抹去班昭对邓绥的影响。
而邓绥这位曾被史学界称为“皇后之冠”,历史上卓越的女政治家的存在,也会从只言片语里透露出班昭的影子。
“可《女诫》呢?”姜烟的确不懂。
班昭像一个矛盾,却又不矛盾的人。
她触碰过权利,进入过好像只有男人才能存在的政治朝堂。
但她又写出了《女诫》,将往后的女子都困在了后宅,让她们在铁索下挣扎,不得脱身。
而姜烟在此刻感觉到的不矛盾,也是在见到班昭此时的神情后。
她像极了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男人们。
眼中是野心,又欲望。
她好像,站在了权利的那边,而不是天下女子那边。
正如历史上的那些男性政治家,他们其实也站在权利那边。只是这个封建的男权社会本身就偏向男性,所以完全不需要他们再如何费力的为同性谋取更多利益。
“你作《女诫》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那些女孩子不是你,更不是邓绥。不是谁都有你的天赋,可以拥有这样的文采和环境,成为赫赫有名的文学家。更不是邓绥,可以在皇宫里塑造一个完美的形象,最后成为太后,做幼帝身后那个真正的掌权者。”
姜烟站起身,走到班昭面前:“你这本《女诫》的确害了许许多多女子。”
别说与男人在朝堂上角逐,她们甚至都不能享有和男子一样的受教育权。
读书,才能明智。
《女诫》这类的书,却是锁链禁锢着思想,长达千年之久。
班昭抬手触摸面前的竹简,手指颤动,眼底也渐渐浮起浓烈的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