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启动后一周，总编陈珉材推开洛施之办公室的门。
“施之，”陈总编压低声音，“刚接到基金会通知，项目合作方有变。宋氏资本不再负责具体执行，转为战略支持。”陈珉材搓了搓手，语气里压不住的激动，“新的主要合作方及技术提供方，是缙云科技。”
“缙云科技？” 洛施之的指尖在鼠标上微微一僵。
“对，顾胤廷的缙云科技。”陈总编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更低，“这是天大好事！缙云的技术和资源，能把这个项目带到我们不敢想的高度。”
他顿了顿，打量着洛施之的表情，又补了一句：“这对咱们杂志社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洛施之没有说话。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切出明暗交错的线条。她的睫毛垂着，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缙云科技。
顾胤廷。
他把手伸进来了，以一种她无法拒绝的方式——公事公办。
“什么时候对接？”她问。
“明天上午十点，缙云科技大厦。”陈珉材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施之，这个项目成了，咱们周刊就有救了。”
她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手机在这时振动了一下。
顾胤廷：【明天上午十点，缙云十二楼】
简洁到没有任何多余的客套，甚至没有主语。
洛施之：【收到】
洛施之放下手机，靠进椅背里。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下午。
高二的教室，头顶的风扇吱呀呀地转，粉笔灰在阳光里飞舞。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满复杂的公式，她的笔尖在草稿纸上划着，划着，最后停在一个角落里。
她悄悄画了一只简笔的小鸟。翅膀张着，像是要飞，又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困住了。
同桌的顾胤廷侧过头，看了一眼。然后，他伸手拿过她的笔，在那只小鸟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笼子。铅笔的线条很轻，几乎看不清。
可那一刻，洛施之的心像被什么轻轻攥了一下。
她抬起头，看向他。少年侧脸的轮廓在午后的阳光里，清晰得几乎透明。他低着头，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他没说话。
她也没说话。
粉笔灰还在飞，风扇还在转。
那只被画在纸上的小鸟，和那个几乎看不见的笼子，就这样留在了那个燥热的、漫长的下午。
——
第二天，上午十点，洛施之带着团队准时出现在缙云科技大厦。
还是十二楼的那间会议室。
缙云项目组的人已经等在那里。总负责人徐朗见洛施之进来，起身相迎： “洛主编，欢迎。”
会议准时开始。
徐朗先介绍了缙云团队的成员和分工——这次来了六个人，还有一个数据分析师。
然后请洛施之这边介绍项目的最新进展。投影仪的光束打在幕布上，PPT一页页翻过。洛施之说话的时候，声音平稳，条理清晰。她能感觉到对面几道专注的目光，他们在认真听，不时记录，偶尔提出问题——都很专业，切中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