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舒雅那充满未来科技感、却极度消耗体力的CT室逃出来时，李默扬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已经透支了。
先是苏家姐妹的冰火两重天，再是秦舒雅的精密解剖式亲热。
他现在就像一台连续运转了72小时的呼吸机，每一个零件都在发出金属疲劳的哀鸣。
他不需要刺激，不需要快感，更不需要什么神经递质的数据分析。
他现在只需要一碗热粥，和一张能让他安安稳稳睡上一觉的床。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莫文雅发来的微信，内容很简单，是一张图片。
照片里，一只砂锅正在煤气灶上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旁边放着几碟清淡的小菜，还有一瓶温好的绍兴黄酒。
【刚炖好的党参乌鸡汤，家里的浴室也放好水了。下班过来喝一口？】
没有任何带有暗示性的语言，也没有什么排班表的强制要求。
这条信息就像是在沙漠里递给旅人的一杯温水，精准地击中了李默扬此刻最脆弱的神经。
半小时后，李默扬按响了莫文雅家的门铃。
门开了。莫文雅穿着一套米色的纯棉居家服，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身上带着淡淡的烟火气和沐浴露的清香。
【来了？】她笑着接过李默扬手里的公文包，顺手递给他一双软绵绵的拖鞋，【快进来，外面冷。】
屋子里的暖气开得很足，空气中弥漫着鸡汤的鲜香。
电视里播放着一档节奏缓慢的美食节目，声音开得很小，恰到好处地营造出一种有人陪伴却不喧闹的氛围。
李默扬换上拖鞋，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布艺沙发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累坏了吧？】
莫文雅端着一个瓷碗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她用勺子轻轻搅拌着热汤，吹凉了送到他嘴边，【先喝点汤，暖暖胃。秦舒雅那个CT室温度太低，寒气入骨，得驱驱寒。】
李默扬张嘴喝下。汤炖得很烂，入口即化，带着药材的微苦和回甘。
【还是你这里好。】李默扬忍不住感叹，声音里带着几分真实的依赖。
莫文雅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喂完了一碗汤，又给他倒了一杯温热的黄酒。
几杯酒下肚，李默扬的眼神开始有些迷离。酒精的作用加上极度的放松，让他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默扬，你看。】
莫文雅突然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册，放在他膝盖上。
这不是上次在医院吓唬他的那些偷拍照，而是一本精心制作的【成长记录】。
里面全是李默扬。
有他刚进医院时青涩的样子，有他在手术台上专注的侧脸，有他在食堂疲惫地趴着睡觉的瞬间，甚至还有几张是他多年前刚当上主治医时，在年会上喝醉了被同事扶着的糗照。
每一张照片下面，都用娟秀的字体写着日期和心情备注。
【2019。05。12，护士节。你给全科室买了蛋糕，自己却累得在值班室睡着了。那时候我就想，这个男人需要人照顾。】
【2021。11。20，第一台脊柱侧弯手术成功。你笑得像个孩子，可惜没人看见，但我看见了。】
李默扬一页页翻着，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原来，在这个看似平淡的护士长心里，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如此珍视地收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