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走了，江荻打了一盆热水出来，对江芙道：“我先去泡个脚，一会儿回来和你一起洗。”
江荻泡了脚，腹痛之外便有了坠物，系上月事带，重新换了深色的衣裳，江荻从东厢出来，与江芙一道洗碗。江荻用热水洗，江芙用清水冲。
清澈的井水冲去了油腻，也冲掉了江芙的一些不快。想着刚才江莲的模样，她忽然有些懂了江荻的话。如果大哥那样和她说话，她也会哭的。
江荻低头刷了好一会儿碗，抬头舒展筋骨的时候，见江芙反复冲洗干净的碟子，只当她在玩水，便道：“夏家庄在俞山脚下，我家在最靠近山的山腰上。往前走一里，就有山泉。山泉更清澈，还甜。等嫂嫂有空，让她带你去我家玩，我带你去爬山，喝山泉水。”
江芙并没有露出江荻料想中的欢喜，而是歪头望着江荻，问道：“二姐能去吗？”
江荻毫不犹豫地说：“不能。你可以对她好，但不能让我也对她好。”
江芙抿了抿嘴，半晌才道：“二姐确实，可怜。”
大哥不喜欢，大姐也不喜欢，嫂嫂也不喜欢。如果她娘再不喜欢的话，那这个家里，就没有喜欢她的人了。
若是别人跟前，江荻必说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只不过，她现在面对的是江芙，已经有些黑化的小姑娘。她现在能察觉到江莲的不易，江荻就得鼓励。
只不等江荻开口，把前院桌子往后罩房放的江慕，道：“哪有几个不可怜的？天天想着自己可怜，那日子还过不过了？你别学她，要学，学你大姐。”
江芙忙点头：“嗯，我学大姐。”
江荻逗她：“别的都可以，针线千万别学我。”
江芙闻言，想着江荻的活计，有些忧愁地说：“大姐那针线，我也学不了啊。我想绣成大姐那样，都好难。”
这下，江荻不愿意了：“绣活不行，缝缝补补我也会的，哪有那么糟糕？”
看着姐妹两个玩笑，就是江慕的冷脸也有了几分暖意。
兄妹三个一起动手，忙活到天都快黑了，接着又是晚饭。不过，有中午请来的帮厨做的剩菜，丸子现成的一回锅，鱼都炸好了，只要炖一下，红烧肉热一下，晚饭做的极快。江荻只多给陈氏做个清淡的鲫鱼汤，添上两个鸡蛋，一家人的饭菜也就做好了。
江监生说中午酒喝多了，不吃了；江荻端着饭去了东跨院，江芙想了想，端着碗跟着过去了。江慕，原本就没去饭堂，人家本来就在东跨院。整个饭堂，最后只有周氏和江莲两个，对着一桌别人想吃都没有的可口饭菜。然则，周氏母女两个，哪个都没有动筷子。
还是周氏更快恢复，她对江莲道：“娘，吃吧。若不是在江家，咱们娘俩再没这些个口福的。”
母女两个相依为命的艰难，江莲并不记得了。她只知道，她的记忆，都是在江家。辽东江家，西赵的江家。偏偏，这家人不把她当做家人。
周氏明白闺女心中的苦，长叹一声，道：“再忍忍，江荻已经嫁了，娘定给你找个好人家，比陆家好一百倍的人家。”
闻言，江莲低下头，低声道：“娘是当我傻呢，还是自己傻？陆家，原本就是爹相中的好人家。我能嫁的好人家，比陆家好得有限。”
周氏拍了闺女一巴掌，怒道：“这事烂肚子里，知道么！”
显然，江监生曾经有意将江莲定给陆通的事，这对母女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