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的百姓同样感受到了天道盟带来的切实变化。集市上,人们围在张贴告示的墙前,听著识字的人大声念诵来自四川的消息。
“乖乖……连『武林判官解暉都服软了?还交出了兵权?”一个猎户打扮的汉子瞪大了眼睛,嘖嘖称奇:“咱们盟主这威信,真是没得说!”
旁边卖山货的老农笑得满脸褶子都舒展开了:“好啊!好啊!地盘越大,咱们这山里的药材、皮子就能卖到越远的地方,价钱也能更公道!我那小子在盟里新办的学堂识字,以后说不定还能去四川当个帐房先生哩!”
一个妇人挎著菜篮子,连连点头:“就是!以前总怕打仗,现在好了,盟主这么厉害,咱们岭南就更安稳了!听说四川那边冬天冷,咱们这儿的蔗、水果运过去,肯定好卖!”
消息同样沿著官道、驛站,传遍了每一个刚刚结束秋收的村庄。在田间地头休息的农人们,听著乡老或者路过商队带来的消息,脸上露出了质朴而灿烂的笑容。
“不用打仗就好,不用打仗就好啊!”
一个白髮老农喃喃道,他经歷过太多的战乱,深知和平的珍贵:“盟主是好人,是大能人!他来了之后,咱们的田租减了,娃娃能上学了,生病了还有医官给看……现在又能让四川的乡亲们也过上安生日子,这是积了大德了!”
年轻的庄稼汉们则更显兴奋:“咱们天道盟越来越强大了!以后看谁还敢来欺负咱们!”
“听说盟里正在推广新的稻种和农具,等四川安定下来,说不定也能用上,到时候天下粮食都多了,咱们的日子不就更好了?”
一种强烈的自豪感在天道盟百姓心中油然而生。他们亲身经歷了归附天道盟后生活的改善,秩序的建立,对那位神秘的“无名”盟主充满了近乎盲目的信任与崇拜。
四川的和平归附,在他们看来不是征服,而是“自己人”的队伍又壮大了,是更多的同胞即將脱离苦海,共享太平。
这种发自底层的、广泛的欢欣鼓舞,与各方势力的震惊忌惮形成了鲜明对比。
它昭示著天道盟的根基並不仅仅建立在武功和权谋之上,更建立在实实在在的民生改善和人心向背之中。这股蓬勃的、自下而上的支持力量,或许比任何精兵强將,都更能决定这片土地的最终归属。
民心所向,大势所趋。
………………
洛阳。
时近岁末,北风卷著寒意,掠过洛阳城灰濛濛的天空。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隨时会压下雪来。
往日里繁华喧闹的东都,在连年战乱和王世充的严苛统治下,显出了几分难以掩饰的萧条与肃杀。街道上的行人缩著脖子,步履匆匆,商铺大多半开著门,伙计无精打采地倚在门边,唯有巡逻的郑军士兵沉重的脚步声和盔甲碰撞声,偶尔打破这片沉闷。
城南,靠近南市的一处深宅大院,从外面看,与洛阳城中其他富商巨贾的宅邸並无不同,高墙深院,朱门紧闭,门楣上悬掛著“荣府”的匾额。然而,內里却是別有洞天。庭院深深,迴廊曲折,假山池塘布局精巧,看似寻常,实则暗合奇门遁甲之理,寻常人闯入,极易迷失方向。
此刻,宅邸深处,一间完全由厚重青石砌成,没有任何窗户的密室內,气氛比之外界的寒冬更为凝重。
密室四壁点著儿臂粗的牛油巨烛,跳动的火焰將几个拉得极长、扭曲晃动的人影投在冰冷的石壁上,更添几分诡譎。
主位之上,端坐著一身锦袍,面容富態,宛如寻常和气生財大商贾的荣凤祥,粗指轻轻敲击著紫檀木椅的扶手,脸上带著惯有的微笑,眼神却深邃难测。
除了明面上『洛阳商会会长的身份,荣凤祥真实身份乃真传道分支老君观的传人——妖道辟尘。
辟尘下首左边,坐著一名高瘦道人,面容枯槁,眼神开闔间却精光闪烁,正是真传道另一分支,道祖真传的元老,“子午剑”左游仙。
左游仙怀抱连鞘长剑,周身隱隱散发著一股阴阳交替、晦明不定的气劲,使得他身旁的烛光都似乎明暗不定。
左游仙对面,是一个身形矮壮,面容丑陋,带著一股蛮横戾气的汉子。歪坐在椅子上,双腿甚至不雅地翘起,一双怪眼时不时扫过在场眾人。正是邪帝向雨田四大弟子之首,因爭夺邪帝舍利与同门反目成仇,名声狼藉的“倒行逆施”尤鸟倦。
除了这三人,密室內还有一位身著文士长衫,面容清癯,气质略显阴柔的中年男子安静地坐在阴影里。
男子手指纤细,正慢条斯理地拨弄著茶杯盖,仿佛对眼前的一切並不十分关心。他便是灭情道隱藏的高手,虽未名列魔门八大高手,实则武功不弱於已死的“天君”席应,如今潜伏在李唐太子李建成身边成为其心腹的尹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