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在战国末期这个大背景下,嬴政就是最粗的金大腿,如果抱得好,小命就算是多了个保障。
因此赵壤在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就流着口水对嬴政无齿微笑;每天都要跟阿兄贴贴;长大点更化身跟屁虫,做什么都要和嬴政一起,他走路是跟嬴政学的,说的第一句话是‘阿兄’,好东西先要跟嬴政分享,还会挥舞着肉乎乎的拳头,替嬴政打跑欺负他的坏人……
没有人能抵挡小孩子如此单纯热烈的爱意,换一个人早该被赵壤攻略成功了,但嬴政的态度虽然和缓许多,却只是从排斥厌恶到不冷不热,无论赵壤怎么努力都不能更进一步。
当然,他对大部分人都是如此,对赵壤已经算好的了。
后来赵壤就明白了,这不是他和嬴政的问题,而是他们的身份和处境。
赵壤是异人逃离赵国后,朱姬与赵国王室成阳君苟且生下的“孽种”。
战国并不看重女子贞操,甚至朱姬本就先是吕不韦之妾,然后才被送给异人。但她既已是秦王孙的夫人,情况就又不一样了。
赵壤的出生代表了朱姬对异人的背叛,也代表了异人对朱姬母子的薄情,更是嬴政屈辱岁月的见证,是他此时弱小无能的证明。
除非日后嬴政手握大权,能将现在的屈辱轻轻揭过;或者某天他真正认可赵壤,可以越过这些,从心底里接纳他、尊重他,否则这将永远是隔在他们之间的天堑。
想明白这些后,赵壤也就佛了。
反正以他对嬴政的了解,以及他们现在的关系,只要赵壤以后不作死,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实在没有必要强求。
再说他还有秘密武器,关键时候拿出来,不怕嬴政不接纳他。
*
“我的阿兄,名字叫政~他长得好看,脸色却臭~”赵壤穿好衣服,哼着另外一首歌洗漱。
嬴政已经收拾妥当,跽坐在案前看书,好像听不到似的,丝毫不受影响。
赵壤第无数次在心中感慨,大佬不愧是大佬,这么小年纪就有这么强的定力,成大事的人果然不一样。
他故意骚扰:“阿兄阿兄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阿兄,你看的什么书?”
“你怎么不理我?”
“阿兄,你是猪……”
嬴政:“……”
嬴政终于分给他一个眼神:“闭嘴!”
很可惜,八岁的嬴政正在换牙期,牙齿几乎没了一半,这两个字说得滋滋漏风、含糊不清,尽管表情严肃、语气冷硬,但并没多少威慑力,反倒有些可爱。
这也是他近一年来比往常更沉默寡言的原因。
赵壤:嘻嘻!
嬴政:“……”
他淡淡瞥赵壤一眼:“一会儿我们要去拜见平原君,你再磨蹭就该迟到了。”
“知道了知道了。”
皮过一回,赵壤见好就收,老老实实仰着脸,让婢妾用沾了温水的帕子给他擦脸,再用柔软的丝绸擦干,抹上薄薄一层面脂,将头发梳成两个小髻,缠上缀有玉饰的红色丝带。
他本就白嫩可爱,这样一打扮,更活似仙人座下的小童子。
赵壤对着铜镜照了照,笑眯眯向婢妾道谢:“多谢姊姊,姊姊手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