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玥只觉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若金银爵位不足以安抚,那便只剩。。。
她忍不住追问:“官家可有决断?”
“谈何容易。”伯恒长叹,“两派各执一词,连日来争得面红耳赤,差点要跳上文德殿上烧房子了。官家为此夜不能寐,今晨今日登闻鼓响时,竟当场犯了头风。”
盈玥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那董家人,也着实可怜,若后面有什么新的情况,烦劳哥哥帮我留意,我现在经常出入在外面的场所,若什么都不懂,怕是会得罪人。”
“嗯”伯恒应后,二人便相顾无言,只有轻微的叹息声。
烛火摇曳,将兄妹二人的身影投在青砖地上,拉得忽长忽短。
夜还很长,而董家人的天光,或许再也亮不起来了。
第二日,盈玥熟门熟路地从清虚观偏门悄然离去,孙大海早已驾着马车静候在侧。二人乘着马车,径直往东京郊外的长垣村行去。
约莫一个时辰,马车缓缓停驻。孙大海的声音自帘外传来:“姑娘,到了。只是董家家门紧闭,应是无人在家。”
“想是又去敲登闻鼓了。”盈玥轻声道,“我们在此等候便是。”
东京的春天总是来的悄无声息,一夜的微风吹过,董家门前菜畦里已冒出星星点点的野花,掀起一阵草木清芬。盈玥在车中久候闷倦,便下车立在路边远眺闲逛。
这么一等便是半日的功夫。接近下午时分,一道佝偻的身影自路尽头蹒跚而来,孤独的影子显得格外苍凉。
董余望见家门口的马车先是一怔,待看清车辕上“丰乐楼”三字,不由长叹一声,对着盈玥直言:“姑娘不必开口,老夫知道你的来意。但眼下老夫实在无心掌勺。况且我的条件,你也做不到。”
盈玥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董老先生明鉴。既然您快人快语,小女也不绕弯子——您的条件,可是要杀人者偿命?”
董余面露诧色,将盈玥细细打量一番,叹道:“姑娘倒是有备而来。不过凶手非同一般,老夫连皇宫都闯了,至今无人为我儿做主。除非你有通天的手段和背景,否则不必白费心思。”
“老先生说得是。”盈玥浅笑,“我既非皇亲贵胄,也非后宫嫔妃,家中更无显赫背景,不过一介商贾。”
“老夫晓得,体面人家怎会让女儿从商。”董余不再看她,径自往家门走去,“实在无心待客,姑娘请回吧。”
盈玥不恼不躁,对着那道萧索的背影扬声道:“五日之内,我必让杀人者伏法!”
“我的目的是请您出山。”
“但您放心,这只是目的,而非条件。”
“无论您是否答应,我都会去做。”
“不为别的,只为‘公道’。”
“只是这几日,万请先生莫再入宫,也别声张此事,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说罢不等回应,盈玥转身上了马车。
待车轮声渐远,董余才缓缓转身。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早已老泪纵横。
是啊,公道!
他扪心自问,他要的多吗?他只是要一个公道,他只想为自己的儿子讨个公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