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是为他。”
在方卓说了,让她打掉孩子嫁给沈瑜的种种之后,张樱樱就对这个男人彻底死心了,她是为她自己。
张樱樱哽咽道:“婚前失贞,有孕被弃,污蔑他人,这一桩桩一件件,令我爹娘颜面尽失,他们这辈子都会因我蒙羞,我,我已无颜苟活于世。”
“你这话简直是在放屁!”戚如翡怒道:“是,你是蠢,被一个男人骗了,可被骗了只有死才能解决这件事吗?!”
张樱樱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戚如翡一看到她这样,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她一把将张樱樱从床上扯下来,拖到窗边,指着窗外相护搀扶的张侍郎夫妇,冷冷道:“你睁开眼睛看看,你觉得,对他们来说,女儿蒙羞的打击大,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更大?”
因着张樱樱的事,张侍郎夫妇俩短短数日,便已形容枯槁,鬓染白霜,立在院中,颇有几分形销骨立的意味。
张樱樱骤然心惊。
她父母年过四十,才得了她,若她不在了,那他们……
“你口口声声说,你令他们颜面尽失,所以无颜苟活于世,可是张樱樱,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不是脸面,而是活着,只有活着,你才有机会计较那些虚的东西!”
话落,戚如翡松手,任由张樱樱跌在地上,她居高临下看着她:“若是脸面能换死人活过来,那我愿意拿所有的脸面,换柳柳活。”
说完,戚如翡转身大步朝外走。
张樱樱一瞬间醍醐灌顶,跌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站在院中的张侍郎夫妇,听到张樱樱的哭声,急急朝内走。
张夫人瞧见戚如翡出来,正要说话时,戚如翡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瑜一脸狐疑:“怎么了这是?”
沈琢没说话,望着戚如翡的裙角消失在院门口时,眼里划过一抹诧然。
虽然戚如翡走的很快,但刚才,他似乎瞧见她眼眶红了。
沈琢出去时,外面已经没有戚如翡的身影了,只有孟辛立在马车边。
孟辛没说话,只指了指旁边的树。
那是一株合欢树。
时值六月,正是合欢盛绽的时节。
沈琢走到树下,便见戚如翡坐在树枝上,大半的身子掩映在红花绿叶间。
他叫她:“阿翡,下来。”
“我不!你别管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沈琢没再说话,只是抬手示意孟辛走远些,自己站在树下。
“吧嗒——”
一截花枝砸在沈琢肩膀,沈琢抬头,就见戚如翡将脑袋藏在花叶后面,瓮声瓮气道:“你别站在那里,走开。”
沈琢不但不走,反倒还坐了下来:“阿翡,你在树上看风景,我在树下看风景,打扰不到你。”
这话柳柳也说过。
以前在无妄山的时候,每次她生气,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都爱躲在树上,柳柳就会来找她,也会像沈琢这样,说她在树下看风景。
戚如翡沉默了好一会儿,闷闷道:“沈琢,我想柳柳了。”
沈琢嗯了声,把玩着手上的花枝,嗓音温柔道:“我记得,你说过,她是个温柔爱笑的姑娘,笑起来颊边还有酒窝。”
“对!”戚如翡道:“今天看到张樱樱要死不活的时候,我就想,要是我救活的是柳柳,那该有多好。”
沈琢知道,柳柳的死,是戚如翡心里的一根刺。
所以在看到张樱樱跟柳柳有相同遭遇时,戚如翡才会不遗余力救张樱樱,她不愿再让一个姑娘,像柳柳那样死去。
可是没办法,世间深情的大多都是女子,但偏偏她们最容易为情所伤,最后落得个红颜薄命下场的人不在少数。
沈琢没再说话,戚如翡也没有,两人安静坐着,各自想各自的心事。
沈瑜出来时,像看傻子一样,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想要过去,却被孟辛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