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眉自然是不喜欢有人伺候,连连摇头,从燕儿手中接过那件薄纱衣,起身飞快穿好。
她向外屋瞧了一眼,看着晃动的珠帘,微微垂眸。
“姑娘莫急,还有两件呢,公子说不知道您喜欢什么颜色的,让奴婢都为您试一试。”
姜眉摇头,示意自己不挑衣服,燕儿掩面笑道:“好,奴婢这就去叫公子。”
姜眉也不知道燕儿高兴些什么,或许这就是寻常女子该有的情态,不像她日日活在痛苦之中。
“今日天气很热,你可有不舒服吗?”
顾元珩瞧着姜眉的一路追随着自己,直到他走到她身边,她才垂下头去看揉成一团的薄被,不由得提起唇角。
姜眉难得没有摇头,轻声念道:“热。”
“真好,你如今开口已经能念出些字了——我给你带了些冰块,放在远处些,不多时就不会再热了。”
顾元珩没忘记姜眉的嗓子,一直让御医寻找各种医方为她诊治,她本就没有全然失声,如今细心养护着,倒是一日比一日更好。
姜眉抬眼瞧着那一盘冰块,似乎很是好奇,燕儿见状立即将那冰块端得近了一些。
“怎么了?你不喜欢用冰?担心寒凉腹痛吗?”
“给小怜用。”
姜眉在薄被上写道。
顾元珩柔声道:“小怜自然也是有的,你无需挂心——并非是她不来见你,她每日都有问我你身体如何,是我自作主张请了个师父教她写字,忙得她无闲时打搅你,这几日你好好养身子。”
“随便。”
姜眉默默念道,又瞥了一眼那冰块,垂下了头。
见她又不说话,顾元琛笑着轻叹了一声,又道:“我给你带了一样东西,有了它,你平日与人说话就方便了许多。”
燕儿端来了一个托盘,是几本手掌大小的册子并一个精致的铜盒,顾元珩将其打开,竟然是数枚绸布软包,只有小指长的炭笔。
他拿出一支交给姜眉,又递给她一本册子,这册子做得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姜眉捧在掌心。
“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就写在纸上,这样是不是方便了许多,以免有人听不懂你说什么,或是看不懂你用手指写什么。”
看着他期待的神色,纵然是姜眉真的觉得无用,也断然不会摇头。
更何况她也不过只有二十岁,她是有些开心的。
被人在乎的惦念,又有几个女人能冷心冷清,全然无动于衷呢。
只不过她也只能止于这刹那欣然,姜眉大抵能觉察到这位楚公子的好意,可这几日她总是能梦见顾元琛,她总觉得这是老天在告诫她,她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傻了。
顾元珩示意燕儿退下,内屋里只剩他和姜眉两人,他的声音不觉间多了几分低哑。
“姜姑娘,我知你受了伤,身上总也不适,你亦不爱说话,故而……不敢常来扰你清净。前些时日,也确是公务缠身。”
“嗯。”
姜眉翻开那本小册子,轻轻抚过细腻的纸面,攥着炭笔缓缓写道:
“多谢你找人医治我。”
“那晚。”
她停了笔,而后将这两个字划掉了。
“我的腿就要好了,应当离开了”
“你给我吃的药都很贵吧?”
“我的钱t应当是不够了。”
“也不知道能帮你什么。”
顾元珩接过册子,又从她手中拿走了炭笔,却只是轻声呢喃道:“看来还应当做长些,你拿着更方便,你觉得这芯子的粗细如何?”
姜眉看他似乎不打算回答自己的问题,便有催促他离开的意思。
如今胭虿散正发作着,虽然那郎中不知用什么药物帮她克制,终究是麻烦在身。
更何况她并不想与这位好心得有些过分的楚公子有再多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