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柏文头痛欲裂地睁开眼睛,手里还攥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
定睛一看,是一块半旧不新的农家土布,上面仔仔细细打了好几个结,裹得结结实实的。
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包后,才发现身上穿的衣服也变了——他原本穿着的是衬衫、t恤和牛仔裤。
可现在穿的衣服不仅做工和面料都很粗糙,甚至针脚也别别扭扭,衣摆上面还摞了几个颜色不同的补丁。
这什么破衣服?
他也没报东南亚旅行团啊?
郭柏文下意识撑起身,掀开衣服就看了眼自己的身体,没有伤口。
嗯,肾还在。
挽起袖子,胳膊上也没有针眼。
嗯,还好还好。
不等他稍稍松一口气,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听着像是个年纪大的婆婆和小姑娘。
郭柏文心底却一阵发寒——外面的人,说的话明显带着浓厚的地域特色。
这年头普通话普及率已经很高了,更何况他一直生活在中原地带,但是不管他再怎么努力去听,那些人的口音明显不是他熟悉的口音,听上去更像是……云贵川那边的?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梦游上了云贵川的旅行团?
还是说……
郭柏文用力闭了闭眼睛缓了缓,低下头。
看清楚自己手掌的一瞬间,他大脑完全是空白的,心脏也猛地狂跳起来。
——这不是他的手。
他虽然喜欢运动,手上也会带有些薄茧子,但这只手明显比自己的手小了一号不说,还黝黑粗糙,就连长出来的指甲都是没修剪过的参差不齐。
“……嘿,奶奶,奶奶,哥哥他醒了!”
一个声音惊雷似的在他耳边炸开。
郭柏文头皮一紧,猛地抬头。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小女孩挤到了他的面前,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
屋外,隐隐还能听到一个老太太回应的声音。
小女孩似乎有些营养不良,面黄肌瘦不说,半长不长的头发也是干枯发黄,只用一节已经泛白的布条扎起来辫子垂在脑袋后面,一张脸上也就眼睛看着还算大。
“哥哥你还难受吗?”小女孩说,“家里已经没有钱了,为了让你能多吃几次药,那包药渣子已经煮了第四遍了。奶奶说有点药味,总比没有药喝的强。”
郭柏文哑声说:“药渣子?”万幸,他现在能自动听懂这些话,甚至嘴里闻言还慢慢的浮上点苦味来。
“是啊!这一包药要十二文钱呢,给你看病的那个赤脚大夫说了,最少也是要拿上五包,喝上三天才能慢慢好转……但那就要好多好多钱,家里刚刚才交完税,已经没有多少银钱了。”
“交税?”郭柏文觉着自己就像是只鹦鹉,只能呀呀的学人口舌。
“对啊,”小女孩老成的叹了口气,“我们家就两亩地,去年总共也就收成了一石半的粟米。要是交银钱的话,要交足足半两银呢,只能拿粮食去抵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