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寓年是个药罐子,从小出入医院,所以他其实,很早就明白“死亡”的意义。
但他真的很懂事,看到妈妈的眼泪,看到父亲疲惫的倦容,触及弟弟担心的目光,他都会尽可能佯装成乐观的,阳光的模样。
他不想让他们担心——
直到这一刻,病魔寸寸打碎他假装的坚强。
他也很害怕,他怕见不到爸爸妈妈,弟弟,还有杳杳。
他全身都很疼,像是在被灼烧,可是脑子里,却反反复复地浮现蒋梦溪说过的话——
他不能这么自私。
他好痛,他想哭,想让妈妈多抱抱他。
可那样会让妈妈担心,他不能自私。
他想爸爸陪他。
可爸爸要工作,他不能自私。
他想嘉嘉和他一起玩游戏,可嘉嘉爱的是看书,嘉嘉已经为了他受过许多委屈了。
他不能自私。
他还想杳杳。。。。。
他很久没见过杳杳了,他想见她,可是。。。。可是。。。。她刚刚赢了比赛,现在是最开心的时候。
他不该自私地总是找杳杳。
可是,他真的好难受,他很想杳杳。。。。
这个晚上,他整个人陷在梦魇中,低迷地说着梦话,也会迷迷糊糊地想,是不是他真的像邻床的那个男孩儿一样,离开了,其他人,也就真的解放了。。。。
这场高烧,让他昏睡了很久,出了一身热汗,再次醒来,他只觉得身上黏腻不舒服。
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他才迟钝地意识到不对——
他的两只手,被人一左一右紧紧压着。
女孩子就这么牵着他的手睡着了,她的脸颊看上去软软的,陈寓年呆呆地看着忽然出现在这里的杳杳,恍惚地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另一侧,贴着他的人是陈嘉弋。
陈寓年抽出手的那一刻,陈嘉弋懵懵地醒了过来,还未开口一句,对方让他别说话。
陈寓年也不管陈嘉弋,就这么专注看着杳杳。
直到几个大人推门进来,虽然已经尽可能地放轻动静了,杳杳还是被吵醒。
她软软的脸颊上还有一块可爱的红印,伸手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说:“晚上好,陈年年。”
但她没有得到回应,倒是脸颊,被人轻轻碰了下。
秦杳对上陈寓年乌黑的眼眸,只见他鼻尖有点红,收回手,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问:“杳杳,你怎么会来的?”
她有点不解:“你生病了呀。”
陈寓年忍着眼泪:“你不讨厌我,不烦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