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说道:“走,咱们去正堂。”
……
正堂里,炭炉烧得正旺,一只青铜香兽吐出袅袅轻烟,是安神宁心的檀木香。
我被师父抱在怀里,立在堂中。
沈家老爷沈长青坐在上首的紫檀椅上,一身玄色直裰尚未换下,腰间跨剑,面容方正,两鬓染霜。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久久没有说话。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趴在师父怀里,能感觉到师父的心跳在加速,咚咚咚,比平日里快了许多。
美妇人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几分忐忑,不时偷觑着丈夫的神色。
“云儿。”
沈长青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师父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从江边雪地里捡到我,到带回家中,到取名念安,到定下师徒名分。
沈长青静静听着,面无表情。
待师父说完,他又沉默了许久。
“你给他取名念安,又收他为徒?”
“是。”
“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师父垂下眼:“女儿知道。”
“你知道?”
沈长青冷哼一声,猛地站起身来。
“你知道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吓得美妇人打了个哆嗦。
“你一个十六岁的姑娘家,从外头捡了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回来,还给他安了个师徒的名分,你可想过,这事传出去,沈家的脸面往哪儿搁?你的清誉往哪儿搁?”
“爹爹……”
“住口!”
沈长青一挥袖,打断了师父的辩解。
“我沈家世代仙商,与淮阳各路修士多有往来。那些人最重来历根脚,甚是排外,一个来路不清的孩子,今日是你的徒弟,明日便是旁人攻讦我沈家的把柄!”
“更何况……”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一般落在我身上。
“你可曾想过,这孩子为何会被丢在那风雪之中?”
“寻常人家,便是再穷苦,也不会将亲生骨肉弃于野外。除非……”
他冷冷道:“除非这孩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或命格犯冲,养在家中会带来祸患。”
师父的身子僵了一瞬。
这话,她显然没有想过。
“爹爹……”
“你还有脸叫我爹爹?”
沈长青冷笑一声。
“为父给你的《渊乙练气诀》,这些日子可还有练?静心符又画了几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