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一整面墙各式各样的刑具。
有一部分楚慎在极域见过,血腥残忍,是足够将人生生折磨死的;有一部分楚慎在执法署见识过,真真切切,落在他身上过。
但还有一部分就连他也认不得,未知的恐惧在心头无限滋生。
楚慎缓缓垂下头,面颊沉入阴影面,窥不见神色。
他本以为自己十年来早已习惯了这些痛。
但如果行刑的是瞿渚清……
楚慎沉埋在阴影中的眼神微微颤,黑暗的掩饰之下,早已是一片泪光。
“我再说最后一遍,楚慎,给我一个解释。”瞿渚清声音低哑,试图重新凝聚起指挥官的冰冷,然而他却连尾音的颤抖都控制不住。
他绕过楚慎,走向那面满是刑具的墙。
随便一个,都足够让人生不如死。
微弱的声响窸窣响起,似是因为刑具太多而难以抉择。
楚慎闭上眼,喉结艰难地滚动一遭,却依旧保持沉默。
无论瞿渚清做什么,他都准备好了承受。
他却殊不知这副彻底放弃反抗的样子,比任何激烈的挣扎都更让瞿渚清崩溃。
瞿渚清最终什么都没有拿起来,只是一拳狠狠打向墙壁。
砰的一声巨响。
整个墙面都在震颤。
他手背的指节也瞬间鲜血淋漓。
楚慎眼神颤了颤,像是死寂的深渊,潜藏无尽黑暗与痛苦。
瞿渚清猛的回过神,抓住楚慎的肩。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瞿渚清的质问混合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你明明还活着!为什么十年都不曾回来看过我一眼!什么成了极域的杀手!为什么宁肯舍命护着那个小废物,也不肯对我说一句真话!”
瞿渚清的质问带着泣音,狼狈不堪。
“你知不知道这十年,我以为你死了!我每天都想着要为你报仇,所以拼了命的往上爬,我都不知道我手上沾了多少血,竟然还成了最高指挥官!”瞿渚清满眼的泪。
最高指挥官这个身份足够风光。
但对于瞿渚清来说,不过是他这些年手染鲜血的罪证。
只是这些罪在他被仇恨蒙蔽的那些年里,从未被他在意过。
现在他才猛的察觉自己所谓的报仇都成了个笑话。
而那些罪孽,却真真切切的缠绕彼身。
“哥,你刚才问我,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瞿渚清满是泪水的眼看向楚慎,荒唐的笑起来,“是啊,有时候我也在想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花了十年拼了命厮杀,拼了命报仇,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他曾经觉得多杀一个异化者就是意义。
但现在,他难道要杀了楚慎么……
他已经选择了对楚慎用刑,用那些他自己都觉得卑劣的方式逼问,不择手段。
瞿渚清不知道他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不止楚慎对他很失望,他自己也足够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