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乔笙心里猛地一颤,手中的杯子差点没有拿稳,杯子里的水溅出了些许。
荣久箫只以为她在惊讶,这种类似慌张的举动是正常的,却不知梁乔笙心中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
“我被人绑架后,是顾西贝找到我,拖延了绑匪,让我赢得了被救的机会,而她自己却受了很重的伤,在医院差点就没命了……”
接下来,荣久箫说些什么,梁乔笙似乎都听不到了。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这么看着面前的荣久箫,看着他的薄唇一张一合,脑子里晕眩无比。
别说了,不要再说了。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手里的杯子被她越握越紧,手指骨节凸起,同时传来丝丝隐痛。与荣久箫相敬如宾的日子,她以为自己的手指以后都不会再疼,因为心里的疼痛已除。她抖着唇想说些什么,却看到荣久箫一脸的微笑。
“顾西贝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只把她当作救命恩人。”
“所以……”梁乔笙有些艰难地开口,喉咙干涩地发疼,“所以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是吗?”
荣久箫愣了愣:“理论上来说,是的。毕竟,我欠了她一条命。”
“是顾西贝亲口说的,她救了你的命?”梁乔笙忍住心中的悲怆,开口问道。
荣久箫摸了摸她的发丝,带着笑意:“阿笙你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呢?”
呵,奇怪的问题。梁乔笙看着荣久箫,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逆流,让身体的温度都变得冰凉。什么救命恩人,什么顾西贝。这么多年居然是顾西贝在鸠占鹊巢,居然是她在乘虚而入。明明拖延绑匪的是她,差点在医院一命呜呼的是她。怎么可能是顾西贝呢?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一定是。
“阿笙,你怎么了?”荣久箫蹲在梁乔笙的面前,看着她苍白的脸颊有些疑惑。
梁乔笙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一定要说清楚,至少不能让荣久箫一直有这么错误的认知,不能再让顾西贝予取予求。
“久箫,我跟你说,西贝她并不是……”话还没说完,仿佛是老天在示意,荣久箫的手机铃声响了。
荣久箫看手机上的来电,向梁乔笙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接起电话:“喂,怎么了?”声音平和。
“久箫哥,你快来啊!爷爷他……他真的是发疯了。竟然要把我的卧室给那个荣甜甜睡,我不要,我不要。”
安静的空间,电话里的声音异常清晰,让一旁的梁乔笙听了个清楚。
荣久箫看了一眼梁乔笙随即一声轻应:“好,我马上过来。”
梁乔笙看着他挂断电话,手掌无意识地揪着沙发边缘,牙齿都咬得有些酸……
荣久箫挂了电话后,看向梁乔笙:“嗯?刚刚你想跟我说什么?西贝不是什么?”
梁乔笙坐在沙发上,绞着沙发的手指生疼。荣久箫连续三个疑问,三个疑惑的尾音,那么轻轻地勾起。那么轻,又那么重。却生生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荣久箫看着梁乔笙,眼眸里带着笑意:“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一直看着我。”
梁乔笙纵使心里已经翻滚无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人,越绝望,越冷静。
她有些干涩地回答着荣久箫:“没,只是忽然明白你为什么对顾西贝这么谦让了。”
她心里刺痛着,就像心底有个小人,突然坠到了深渊,再也爬不起来。荣久箫摸了摸她的头,转身便向着卧室走去。
梁乔笙看着他的背影,理智已然凌驾在情感之上时,她是再努力都说不出口了。能说什么?说他认错人了,顾西贝不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才是。
说完了,然后呢?一只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这是蝴蝶效应。如同她一旦将这些话说出口,引起的后果。究竟会引起什么后果她不知道,可是一定不是她愿意看到的。仿佛她一旦说出了口,曝这些年的坚持就成了一个笑话。而荣向南与她当年苦苦隐瞒的事情就会出来,不可以,不能让他知道。
荣久箫,是这么骄傲的一个人。至于顾西贝……梁乔笙微微眯了眯眼,她一定会搞清楚,顾西贝到底是如何鸠占鹊巢的。
“阿笙,还在发呆呢,快换衣服,我们待会儿一起去顾家。”荣久箫的声音从卧室里侧身探出,笑着开口道。
梁乔笙轻轻吁了一口气,起身开始打点自己。上身着掐腰小西服,一步窄裙,头发简单地挽起,整个人看上去清丽干净。
荣久箫伸手给了她一个拥抱,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真好看。”这一个情不自禁的带着温情的拥抱,让梁乔笙的眼里又泛着笑意。心想,希望这不是个错误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