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魔血初渗
美仁没有去万花楼,也没有回明府,而是去了明家的教武场。
从午时过后,直到黄昏,她就这么坐在石阶上,两眼直直地望着鱼海浪的那些徒弟们,一个个一招一式,很认真地与另一位师父学武。
她的容貌遗传自娘,而娘只有她一个女儿。为了她,娘吃尽了苦头。究竟是哪个卑鄙小人竟敢易容成她的模样,杀了人还栽赃在她的头上?指甲猛地掐入掌心。
天一谷,她会回去的。她非得将那个女人揪出来,毁了她的脸不可。
望着那些在不停练剑的她名义上的“师兄弟”们,她倏然起身,挑了一把长剑便冲到他们中间,冲着他们便使出一招鱼海浪的绝学飞龙在天十式中的龙水纷飞。
衣袂飘扬,她的剑招凌厉至极,白芒忽闪,剑锋所到之处,便可听见那清脆的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她手中的剑宛若磁石一般,不过数招,“师兄弟”们手中的长剑,便一一被她缴了去。
哐啷一声,十余把剑被她狠狠地甩在地上,那些个“师兄弟”们一个个抚着痛麻的右臂,躺在地上鬼哭狼嚎。教他们的那个师父僵立在武场中央,一动不动,目瞪口呆地望着她,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美仁手持长剑,立在武场正中央,神情迷茫,似在看他们,又非在看他们。
刚迈进门的景承便瞧见这一幕,望着神色异常的美仁,他微微惊诧。
之前他去城中几家铺子核账,无意之中在巷口看见美仁与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而美仁脸上尽显女儿家的娇羞,脸上所浮现的笑容也是他从未曾见过的,说来她连对二哥也不曾有过这样的笑容。
这小子竟然脚踏两只船?!
原先,他就不信二哥会对这小子动情,以为二哥只是为了袒护他才会胡乱承认,但今晨一起床便听奉剑说,二哥一醒来就吩咐膳房给这小子另外准备了膳食,生怕委屈了这小子,这让他不愿相信都不行。
其实,他一直想着只要二哥喜欢就好,他不会管那些什么流言蜚语,但让他碰上这小子又和别的男人勾搭在一起,那就不行!
他胸中的无名之火熊熊燃起,这小子究竟把二哥放在何处?
眼看着他们两人急匆匆往东水门的方向走去,他正打算追过去,却突然被明叔拉住,要往下一家铺子去,无奈之下,只得作罢。眼下,他只不过是不情愿地顺道来武场,替鱼三叔看看这些新招的弟子们的情况,意料之外,竟会在这里碰到这小子。
这小子撒气似的使出飞龙在天十式剑法,那一招龙水纷飞,与鱼三叔所使的有些不同,少了一分霸气,却多了一分阴狠。愕然之余,只见她的剑再次举起,这一次却是直接向离她最近的一名弟子脸上刺去。
这一招不是鱼三叔的剑招,却是阴毒无比。这小子是想毁了人家的脸!
景承见情况不妙,足下轻点,迅速飞身而至,足尖以刚好的力道踢向她手腕的穴道之处。
美仁吃痛,只听哐啷一声,手中的剑应声而落。
她抬头瞧见景承,满眼惊慌,心也跟着慌张起来,方才她好像又失去了理智。
这是第二次,她又为昕大哥失去理智,差一点儿又要伤了人。不要,不要,她不要这样……
她惊慌地一把推开景承,奔出武场,弄得景承莫名其妙,跟着追了出去。
美仁一路狂奔回到明府,第一件事便是上水竹苑找景升。
“明景升。”刚进入屋内,美仁便高声叫道。
坐在桌前的景升,望着她忽然神色慌张地出现,不禁愕然,原本灵动的面容之上毫无生气。
他放下手中的汤药,对怀冬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将门带上。
“明景升……”美仁又唤了一声。
“叫景哥哥。”景升看得出来她今日有些异常。
美仁往前迈了一步,离景升更近了,颤声问道:“你打算何时迎娶蓝家小姐?”
景升怔然,轻咳一声,垂下眼帘,端起药碗,一口仰尽。未久,他放下空碗,反问:“何以突然问起这事?”
“告诉我,你会不会娶她?何时娶她?”
景升微微蹙眉,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关心起他的婚事:“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我们做儿女的说了算。所以,我不知道。”
一个多月前,他便知蓝家遭人灭门,也心知这场婚事会就此作罢,姑且不论如今蓝希凌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就算是找到了她,他相信爹也不会再提起这桩婚事。
他的存在,只是为了给明家带来更多的利益罢了。如今,蓝家对他们明家来说,已经没了可利用之处。
“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难道那晚你们两人在那假山之前说的话都是假的吗?”美仁追问。
她不相信,以他的行事作风,精明如狐,怎会不知道蓝家遭人灭门?他这么顾左右而言他,一定是知情。她一定要查出究竟是谁故意栽赃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