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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脸上浮起复杂笑意:我是看错了她呢,又或许压根儿就没看错她?

对于连翘来说,在谨王府做事并不难,福晋对她没什么要求,生活起居规律且并不烦琐,但凡有疑问或不知之处,便向扎嬷嬷询问,老人倒是知无不言,没多久,连翘便将日常紧要的细节熟记于心。有时候扎嬷嬷会犯糊涂,比如说皮货放在哪个樟木箱子里,该拿出来晒晒了,正要去找,福晋却笑:“全在天津放着呢,这儿哪有皮货。”又比如扎嬷嬷说:“格格的旗头想来个什么样式?”可她的格格其实早已不梳旗头了,既麻烦,出门去也扎眼,显得古怪不入时,仿佛顶着个招牌,写着落魄二字。或者又说,“天气好,王爷怕是要去骑马。”可王府中那两匹一色青大洋马,早在二十年前便送给了爱马的涛贝勒。老嬷嬷将过去久远的事情记得尤为清楚,对近前的事记性却跟不太上,有了谨慎细心的连翘,便少了不少疏漏。府中用人们各司其职,人不多,相处起来也不复杂,总之,比起在韩家潭伺候吴先生,与冯妈朝夕相对,连翘自个儿独处的时间甚至多了些。

在韩家潭时因戏班子多,伶人吊嗓子都是一大早天没亮就开始了,声音此起彼伏,被吵醒了便很难再入睡,连翘就一向起得极早,如此,一天中不知不觉便能多出时间做自己的事,做女红,攒花,就用的这些挤出来的空儿。现在天暖了,亮得早,她便起得更早,但多了一件事做——照顾东敞轩外的几株牡丹。这是福晋派给她的活儿。

“花匠走了,园子里其他的还好,就那几株凤丹白特娇气,要细心人去看着点,不能晒着也不能淹着。老萨其实也懂花,但他跟扎嬷嬷一样,年纪大了,没法亲力亲为,你有不懂的就去问他,他会告诉你。”

不过,一大早去东敞轩的人并不仅仅是她一人,那人甚至比她去得还早。曙色微露时,薄雾飘缭在松槐荫绿间,浅浅天光敷在玲珑的透石、日晷上,她往敞轩走,而他正从那儿离开,想来他天没亮就在那儿了,手里拎着鸟笼子,穿着一件银色袍子,外罩浅灰色暗花短褂,玄狐领边柔细的风毛在晨风中微动。打照面的时候,两人都愣了愣,他很快就笑了,意味深长,而她心思何其机敏,也隐约能猜到两人心里想的怕是同样的事,或同样的人:福晋。

“王爷。”

“你也这么早。”他轻轻点了点头,“是福晋要你来的吧?”

“是。”她说完,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笑意刚来,便立时收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有什么好笑?便局促地站着。

玉田朝她走过去,她注意到那紫檀木鸟笼里的那只小鸟,脖子上有一小小黑领圈儿,一双眼睛黑宝石般透亮,站在一个土台子上,依着蓝地梅花小水罐,水罐上的梅花从里头透出晶莹冷色,衬得鸟儿气定神闲中透着灵动清雅。她之前曾匆匆见过一眼,正是那只被他叫作“憨宝儿”的鸟儿。

“王爷,这是什么鸟?”她大着胆子问。

“龙鸟。”

哦,原来是“笼中鸟”的意思,她想。

他补了一句:“就是百灵。”

是百灵,那它的叫声一定极好听,连翘在心里说。

玉田说:“你要天不亮就来,就能听到它叫。”

连翘犹豫了两天,终没摁住好奇心,在第三天天没亮便去了东敞轩,一个人也没有。东边的天空已隐隐有浅灰色的光亮,青石嶙峋,月过疏松,四周无比安静,她倒是并不害怕,唯稍坐片刻就手足俱冷,又待了一会儿,假山那儿传来脚步声,这倒让心里突了一突,站起来,只见西边月亮出没云间,一时清辉如昼,照出来人的身影。

玉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往敞轩走来,直走到杏树下,将鸟笼挂到一根树枝上,才进轩中坐下,轻声说:“等着吧。”

连翘立在他身旁,看着花影中轻轻摇晃的鸟笼,鸟儿跃上笼中土台,似也在等待着什么,薄雾缭绕,一阵风起,粉白花瓣随风掠过,悉落地上,鸟儿轻轻扑扇了一下翅膀,稍歇,一缕清音徐徐而出。

鸟儿只是在这寂静的清晨独自唱着,唱那天际星光轻动,枝头调皮雀儿感知曙色,跳来跳去争相鸣喧;唱群鸡咯咯叽叽,忙活不停,小燕儿娇声呢喃,为那春暖欢喜;唱小猫儿在墙角嘤的一声,惹人爱怜。一段紧接一段,到鹰飞长空,破云乘风,声声清唳,已出乎世外,再到最后仿佛幕布一换,回到林外一小小角落,虎不拉鸟短促清脆的喳喳声……全部套口唱完,天色微微亮起来。

连翘不知该发何言,赞叹之外,是无限悲凉。

玉田道:“我阿玛去世前留下不少鸟儿,有只老百灵,搁整个北城一派,没一只比得过它,真是人间天上的妙音啊。憨宝儿就是跟它排的套口,为了排好净口十三套,花了三年,每日天不亮就得遛,天一亮就得赶紧回去,白天放它到空水缸里盖住,不见光不见人,就为了出来的时候,它憋着那股气儿要吐出来,跟人憋着话恨不得一口气说出来似的。可它们是唱出来,人听着好听,于它却是声声泣血。十三套,框住了它的本性,让鸟儿学它最怕的声音,猫叫老鹰叫,怕什么学什么,学会了,还必须一个音都错不得。这么多功夫都花了,一口气全唱出来,也才一盏茶的时间,像不像人这一辈子,折腾一回,不过就是做了场短梦,天一亮就得醒。”

他转过脸,朦胧的天光中,眸子闪闪发亮,这是一双历经沧桑却依然桀骜不驯的眼睛。

杏花在地上已浅浅地铺了一层。

“你父亲曾是内务府的匠役?”玉田问。

连翘点点头。

“你本姓是什么?”

“姓梁。”

玉田沉吟半晌,似在回想什么,眉梢忽然动了动:“你是梁子的女儿?”

连翘的心咯噔一跳:“您知道我父亲?可……您怎么会知道他?”

玉田淡淡一笑:“前朝入过造办处册子的匠役并不多,你父亲是一个。倒没想到如今他女儿竟到了我府里。”目光炯炯看着她,“我记得梁子是少有的多面手,你是只会攒些个通草花?”

连翘想说,攒花不分贵贱,通草和绫绢都是容易找的材料,做起来倒比点翠容易,练手也方便,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一句:“我和父亲不一样,他是匠人,我不是。”

玉田将鸟笼的罩子拉下,掸了掸袍角,说:“你父亲可不是个匠人。”

这句话十分出乎连翘的意料,见她愕然,玉田笑道:“你呢,既然和你父亲不一样,那你是什么?”又指了指斜靠在廊柱上的花锄,“别伤了花根,天儿早,土是软的,好松一些。”

玉田盯了她片刻,似笑非笑:“姑娘,你可忒狂啊!”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待他走后,连翘小心翼翼给牡丹松土,脑子里也盘旋着一个疑问:是啊,我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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