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许凌昀握住她纤长干净的手。
“抱歉要从席上借走这个农夫，大家慢用。”远兮笑容加深，反身向外。
谁要假惺惺以茶代酒一笑泯恩仇？！
许凌昀由着她拉着他向外走。
她就像这冗长的、以炫耀各自成就为要务的校友餐会上，突如其来的一缕清风，将他自沉闷无聊中解救，这一刻，天涯海角，他也愿意随她去。
“凌……”秦恩琦望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轻咬嘴唇，咽下脱口而出的呼唤，也咽下被他漠然以对的哀怨。
那个虽然总是忙于研发，常常不能陪伴她左右，但一直记得给她送花，关心她冷暖，因为她不喜欢香烟味便把爱抽烟的朋友赶到室外去的许凌昀，那个她以为对她念念不忘、消沉失意的许凌昀，她终于失去了他。
倒是整晚懊悔自己小看了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文化人走出象牙塔后捧高踩低起来更教人齿冷的齐国明拊掌而笑：“你们看！伊像不像脚踩祥云、身披铠甲的盖世英雄？”
救走了陷于窘境的许凌昀。
“那不是……”蒯师兄醉眼蒙眬，伸手指着两人背影，“那不是那个郁……”
齐国明按下蒯师兄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没错，是她。”
蒯师兄大抵是真醉得厉害，胳膊往齐国明肩头一挂：“厉害还是许凌昀厉害，大学里同校花谈恋爱，创业失败跑去务农，又找个主持人当女朋友！”
秦恩琦忽然侧头掩嘴干呕，猛然起身离席。
曲鸿程恼羞成怒瞪蒯师兄一眼，追了上去。
“老蒯再喝点酸奶！”齐国明气笑了，真是吃都堵不住他的嘴。
前头远兮与许凌昀走出餐厅，一抬眼，正撞见松了领带在餐厅门外喝矿泉水，趁中场工夫到外头喘一口气的校友会主持人。
两人目光相对。
远兮真想用主播腔来一句：哦！这该死的命运！
但不知为何，刚亲历过许凌昀与前任之间的修罗场，她此刻竟意外平静，甚至有些想笑。
主持人眼神错愕，喉结滚动，欲言又止。
远兮对他致以礼貌微笑，拉着许凌昀继续走向电梯，同时问：“怕不怕痛？”
许凌昀紧一紧手上力道，福至心灵：“有你在，就不怕。”
远兮不意他忽然冒出一句土味表白，先是一愣，旋即露出灿烂笑容：“不要后悔哦。”
他落后她半步，只管望着她，纵容地微笑。
电梯门在他们身后合拢，也将男女的隐隐争吵声隔绝在两个人的世界之外。
“你还是忘不了他？”曲鸿程拽住妻子的手腕。
“我只是累了而已。”秦恩琦从他掌握中抽回自己的手，语气淡漠。
“他同我们早已不是一路人。”曲鸿程面色不善，“你都要给我生第二个孩子了，你当许凌昀还会对你旧情难忘？”
“曲鸿程，你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像你那么卑鄙龌龊！”秦恩琦看着他因人多热闹出了汗而显得油腻的脸庞，还有身材管理不当而发福的啤酒肚，一时想不起，当年体贴周到殷勤的曲鸿程，究竟是怎样消失在岁月里的？
“我卑鄙龌龊？”曲鸿程笑起来，压低声音，趋近秦恩琦，在她耳边低语，“不要忘记，当年是你背叛了他，窃取他的研究成果给我……”
秦恩琦闭一闭眼睛。
是，彼时她年轻虚荣，以为花言巧语的温柔才是真爱。
她睁开眼，挺直脊背，返回餐厅。
曲鸿程看着她返回餐厅，取出手机，拨通。
“我记得公司明天中午聚餐，地点选在一个农场，是哪家农场？”他神色阴冷，“明天中午十二点，打电话取消预订……我不在乎那点订金！你照我说的做就行！对，明天中午十二点！随便你想什么办法，明天另外找一个场地，价钱无所谓……你在公司群里通知吧。”
结束通话，曲鸿程眼底泛起扭曲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