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选手宿舍在农场西北角,以前专门接待中高职专科学校的学生到农场学工学农,后来学工、学农项目在本城逐年取消,可同时入住两百人的宿舍便闲置下来。
此番为保证节目录制顺利进行,节目组全面翻新旧宿舍楼,将外墙和全部楼层进行粉刷,室内以各色轻松明快风格的墙纸装饰,为选手们营造明亮、轻松的环境。一楼原有公共区域则被改造成开放式的休息区和娱乐区,方便选手们放松休闲,增进感情、交流心得。
远兮走进底楼大门,几个穿不同颜色相同款式运动装的年轻女孩正团团挤在大号自助K歌房里唱歌,亏得她们都长得苗条,只比公用电话亭大一些的玻璃屋竟然塞得下。另有两名选手在打乒乓球,小小白球在两人球拍之间往来跳跃,煞是灵动。
即使在全方位摄像镜头不间断的拍摄中,空气里仍有种掩不住的活泼青春气息。
远兮驻足观察片刻,确定大部分选手应该都在她们的宿舍里,也不打扰女郎们难得的闲暇时光,转而先去找选手管理员了解情况。
选管办公室在一楼东翼,偌大空间里除了选管们的办公桌椅外,还有整面墙的显示器,从各角度拍摄宿舍的实时画面。
午后时光里,选手们有些凑在一处吃零食嘻嘻哈哈地闲谈说笑,也颇有几个因为上交手机无所事事索性午睡补充体力的。
远兮的视线在会客室的实时画面上停留:“骆佳馨?”
负责骆佳馨的选管点点头:“手语翻译到了,过来进行前期沟通,彼此熟悉一下。”
远兮将更改过的作息时间表交到选手管理经理手中:“麻烦大家了。”
离开选管办公室,远兮走在空无一人的东翼走廊上,阳光从透明落地玻璃窗洒落在黑白地砖铺就的地面上,脚步在略显冷清的空间里带起轻轻回音,像沉潜又泛起的心绪,似冷似暖。
在会客室前停步,远兮伸手敲门,半掩的门内传来清甜的女声:“请进!”
远兮推门而入,一眼看见两个年轻女孩并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骆佳馨一只手还来不及收回,拇指平伸,搭在下巴上。另一个女孩生着一张微圆苹果脸,两眼仿佛天生带笑,嘴角有可爱的小酒窝。
见远兮进来,两个女孩子心有灵犀般齐齐自沙发上起身。
苹果脸向远兮伸出手:“你好,我是新来的口语翻译,我叫卞若珍,大家都叫我珍珍。”
骆佳馨脸上带着一丝激动的红晕,朝远兮飞速比画:远兮姐,珍珍太厉害了!她开了一家餐厅,所有员工都是聋哑人,他们像健全人一样工作,互相帮助,互相理解!真是太棒了!
我将来也想开一家这样的餐厅。
女孩的眼睛熠熠生辉,明亮得如同太阳即将升起照亮天空前的启明星。
卞若珍嘴角含笑,边说边用手语解释:“餐厅其实是我和妹妹共同开的,她因为有听力问题,感觉听障人士无论在求学还是就业过程当中,比正常人要面对更多挫折和拒绝,所以想开这样一家餐厅,证明听障者有能力像正常人一样工作生活。她负责餐厅的运营,包括进货、后厨等事宜。我所做的,仅仅是在产生问题时与客人沟通交流。同她所做的相比,我的付出微不足道。”
远兮对这笑吟吟、讲话慢条斯理的女郎肃然起敬:“请一定给我贵店地址,让我有机会去贵店用餐!”
骆佳馨举手:我也想去!
远兮笑起来,双手掌心相对,十指自然微弯,自两侧从上往下移动,向中间合拢:“好,一起去!”
“欢迎之至!”卞若珍击掌,做邀请手势。
三人相视而笑。
远兮又向卞若珍交代烹饪比赛和日常任务过程当中的注意事项:“主要是手语传译节目组下达的指令,以免影响佳馨在比赛和任务中的正常发挥,但在宿舍中的日常交流,还是由佳馨自己负责。”
佳馨在一旁拍胸脯:我没问题的!
卞若珍轻轻颔首:“我了解了。”
“现在交给你个任务。”远兮朝骆佳馨比手语,“去把所有选手都叫下来,到一楼大厅里集合。”
骆佳馨脚跟一碰,然后“嗵嗵嗵”跑出会客室,一股旋风似的跑上楼去。
远兮和卞若珍来到大厅里,稍早唱卡拉OK和打乒乓球的选手注意到两人,先后停下娱乐活动,来到两人跟前。
过不了多久,楼上传来杂沓声响,选手们陆陆续续从各自宿舍里出来,下楼。
选管们到岗清点人数,选管经理向远兮汇报:“还差两人。”
“差谁?”远兮挑眉,又问骆佳馨,“都通知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