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华忙追出来,一把拽住他胳膊:“都进派出所了,你爸该不会把你姑妈家的房子给点着了吧?”
“想什么不好?我爸有那个胆还没那么狠的心呢。”万家顺甩开她的胳膊,说听说砸了不少东西,还把老金也给拿铁锨拍了。
陈玉华吓了一跳,说这不得赔啊?
一听她这么说,万家顺就觉得自己胸口想想给人猛地咬了一口似的,愣了一下,喃喃道:“不会吧?”
陈玉华帮又把手里的饼干往货架上一塞,恨恨说:“不会吧不会吧!东西毁了不少,万春燕能饶了你们家我我就头朝下一路拿着大顶回棉花村!”说着,把工作服一脱,就往收银台去,说我跟你一起回!说着,就请了假,拽着万家顺出了超市,就让他给万家强打电话。
万家顺问干嘛。
陈玉华翻了一个白眼,说出这么大事,你哥不回去啊?
万家顺这才明白她也是想搭万家强的顺风车,就说我哥早走了。
陈玉华瞪大了眼,不相信似地说你就没说让你哥捎着你?
万家顺说说了,晚了,打电话的时候我哥已经离城好几十公里了。
陈玉华这才气哼哼地说这一折腾,车捞不着跑了不说,还得搭上汽油,你爸妈真是,都多大年纪了,就不能省点心啊!
万家顺顾不上和她叮当,说别絮叨了,说不准这会儿大哥已经到了,他回去得太晚不像话。然后看着陈玉华:“真跟我回去?”
“不真跟你回去我请假干什么?”
“全勤奖不要了?”
“什么狗屁劝不全勤奖的,不就一百快钱嘛!”说着,把副驾驶的门关上:“让你自己回,我不放心,得回去看着点!”
“我又不是三岁两岁孩子,用得着你看了?”万家顺边嘟哝边发动了车子。
“我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你爸妈?三套两套的,你那张破嘴就吹上了!知不知道进了城的人吹牛是有代价的?”
“知道,牛吹大了,老家有事用钱的时候得往外多掏。”万家顺无可奈何地说:“老婆,你就放心吧,我对钱比对爹娘亲。”
陈玉华又哼了一声,翻了他一个白眼,说:“见了你爸妈,咋说咱在城里的日子?”
“房不一间地无一垄,为了在城里按家立命,我们起早贪黑不容易。”万家顺像背课文似地说。见陈玉华又指着她自己的鼻子,忙补充了一句:“玉华更不容易,自从跟着我进了城,又是带孩子又是打工的,忙得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
陈玉华噗哧就笑了,打了他胳膊一下:“去你的,连喘气都没工夫了那是死人。”说完,让他先到蒙古路那边扎一头,万家顺问干嘛?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到了蒙古路,陈玉华让他在长途站旁等等,她进去上趟厕所,万家顺怕回去晚了万家强说他,有点急,催她快着点。陈玉华啥也不说,下车就往车站里跑,好像真的很内急似的,没几分钟,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三个拎了大包小包的人。
万家顺就在心里噗哧上了,晓得陈玉华去长途站上厕所是假,去拉俩客人把油钱挣回来才是真格的。
陈玉华连招呼没跟他打,就掀开后备箱让三个人把行李放进去,又把三个人在后排座上安排妥当了,才一脑袋扎进进,一脸得意洋洋地看着万家顺:“怎么样?”
万家顺冲她竖了竖大拇指,说老婆,我万家顺能过上今天的好日子,全仰仗你了。把后座上的三个说得云里雾里的,活像被土匪绑了票的良民,突然嗅出味不对了,有慌慌张张的怕,在脸上显了出来。
陈玉华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就回头笑着说:“大哥,我们真不是拉到僻静处宰客的黑车,这不,我们要回趟棉花村,捎上你们三个,我们把油钱挣出来,你们花坐大客的价钱坐小车回去,多好,咱这叫拉屎扒地瓜,一举两得。”
后座上的三个人才放松下来,一路上,后座上的三个,直夸万家顺有福,娶了个理家过日子的好手,把陈玉华给恭维得飘飘然的,那些原本担心着回去要帮着公婆掏赔偿的不快,就少了好些。
2
办案民警告诉万家强,老万已经承认是他先动手打的人,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不说,还要赔偿打架斗殴中毁坏的东西,一共三千块。
可老万扯着脖子喊,手是他先动的,可这是有原因的,如果万春燕和老金不霸了夹道,老鲍能上山墙?老鲍不上山墙,老金能拿竹竿往下捅她?这不成心要老鲍的命么?他是老鲍的男人,能眼瞅着自家老婆被人捅下来没了命?他不打成嘛他?至于他和老金打架时毁的东西,老金也有份!塑钢窗是老金的铁锨先落上去的,他亲眼看见的!
万家强虽然没亲临打架现场,但听父亲这一顿嚷嚷,已经明白了个差不多,这么多年了,他也了解父亲的脾气,虽然虚荣好面子也犟了点,但如果不是逼急了,是绝不会先动手的。可不管听上去父亲的动手是多么的在情理之中,先动了手,就是他理亏,如果不赔偿,父亲是休想出得了派出所,就说爸,人家民警办案,看得不是谁有理谁没理,看的就是一个事实根据,到底是谁先动了手,咱把钱赔了出去,要不然您得拘留呢。
“不赔!莫说三千,三毛也不赔!”老万一副宁肯上法场也不肯认输的倔嘴脸,脖子梗老直:“家强,你要敢瞒着我赔了,你就不是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