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间,把这个世界砸烂的心,俞光荣都有了。无奈身在云南,又不能插翅膀飞回去,就跟俞大风说给你苏阿姨打电话,让她过去看看。还没说完,又觉得这也不行,就算苏大云过去看了,十有八九的可能也是要把柯栗送医院,家里一分钱没有,怎么往医院送?就什么也顾不上了,从潜伏点跑出来,跟林建国把家里大体的情况一说,让他给苏大云打个电话,让她带点钱过去,如果柯栗需要住院的话,请她先把住院费费给垫付一下。林建国说没问题,就给苏大云打了个电话。苏大云还攒了一肚子的牢骚呢,本想跟他抱怨抱怨,就是因为他整天在外办案不在家,她一个女人没煞威,才让林海特越来越无法无天!可一听林建国的口气,再一听是柯栗病了,知道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就忙说了声好,带了一张银行卡就跑出去了。
等到了俞光荣家,一看,果然,柯栗已经疼得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往下滚,俞大风好像吓住了一样,站一边,低着头,全然不知所措。苏大云招呼他帮她把柯栗扶起来,下楼,打了辆车就往医院去。
等到了医院,一切都安顿好了,才知道柯栗犯病,是因为银行卡莫名其妙就给丢了,还被人刷了卡给急的,就气得很,说:“这样的事,你急有什么用?急出病来自己遭罪还得花钱,你报警啊!”因为林建国和俞光荣是老搭档,苏大云对柯栗比较了解,说真的,前些年,她不是很喜欢柯栗,那会柯栗开家印刷社,虽然挣不着大钱,但比她这个当公交车售票员的,挣得还是要多,也自由,因为林建国和俞光荣的关系,两家人也经常聚会,柯栗的优越感,经常会像太阳的光芒一样,无形却也无声地扩张,她除了穿得比苏大云讲究,给俞大风吃的用的玩的也都比林海特的讲究,都是同龄人,老公又是搭档,难免的,就会让苏大云产生攀比心理,莫名就有了自卑感,所以,每每林建国说要和俞光荣全家聚一聚,苏大云总能找出各种各样的不能聚的借口。林建国是干什么的?茫茫人海,打眼一看就知道谁不地道的刑警,自家老婆的那点小心思,自然逃不过他眼睛,就说你们女人啊,比来比去的,累不累?又说其实俞光荣家的经济状况也不像柯栗表现得那么优渥,俞光荣是从乡下参军出来的,后来转了干,才留了城,乡下还有一家老小长期指望着他支援呢,为这,两口子没少闹矛盾。让林建国这么一说,苏大云就更不愿意和柯栗来往了,觉她虚荣,不是一路人,在一起也是话不投机还要端笑脸伺候着,累得慌。可后来,柯栗病了,印刷社也关了,家里的经济情况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她倒经常过去了,倒不是看别人倒霉了她心里就舒服了,而是俞光荣和林建国经常全国各地办案,把柯栗娘俩丢在家里,柯栗的肝,是说发病就发病,只要她一发了病,林建国就会从外地遥控她过去帮忙照顾。在就是一旦柯栗住了院,俞大风回家也没饭吃,苏大云索性就让他吃住在自己家,几年下来,她不知送了多少次柯栗去医院,也不知帮她垫付了多少次住院费,俞大风更是成了他们家的常客,所以,每每俞光荣说起这些,就会眼里含着泪光,说要不是有苏大云帮衬着,他都不敢想想他们家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苏大云倒也不居功自傲,也不想让俞光荣有太多心理负担,就笑着说:“我这不是为我们家老林嘛,他这人二杆子脾气,办起案来前不怕狼后不怕虎的,有你跟他搭档,我就放心了,你心细,多提醒着他点,让他留条命给我当老来伴。”
自从生了病,随时又可能性命不保,柯栗的脾气也收敛了不少,说话不像以前侵略性那么强了,也开始点头承认别人的观点确实比自己高明了,就点了头,让苏大云帮忙电话报了警。
这一报警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上午,林海特就被从教室里带走了。
警察接到报警,先调取了取款ATM机的录像,根据林海特身上的校服,就给排查到学校来了,然后林海特就被带走了。
高中在校学生被警察从课堂上带走了,一下子,就轰动了全校,连媒体的剖惊动了。
说真的,以着林海特在学校的混账德行,被警察带走,大家虽然吃惊,但不意外,觉得这小子,作成这样,被警察带走,也算情理之中。
然后,苏大云就接到了学校电话,让她去一趟。苏大云正忙活着推着柯栗这科室那科室地做检查呢,忙得焦头烂额的,顾不上。以为学校来电话,还是为林海特和陈小茼的事,昨晚从家里出来,送柯栗到医院,虽然打针用药以后她不那么疼了,可把她扔给俞大风一半大毛头小子照料,还是不放心,就让他回家睡觉了,自己在柯栗病床边打了一夜瞌睡。
脱不开身,学校又催得紧,苏大云就不耐烦了,说不就早恋那点破事嘛,等我把病人安顿好了再说。老师这才说今天比早恋那点事大多了,林海特可能会被除名。
在医院走廊上,握着手机的苏大云几乎要跳了脚,说学校过分,都什么年代了,早恋还带开除的?
可能老师怕她去学校的路上情绪不稳定,出点差错的话负不起责任,只是一味地催着她赶紧到学校来,等到了再详细说。苏大云恼恼地挂了电话,等把柯栗安顿好,刚要出门,俞大风像一枚出膛的炮弹似的冲进来,一把抓着她的胳膊,就往外跑,把苏大云拽得一趔趄一趔趄的,都给弄懵了,说:“大风风风火火的你这是干什么呢?有事说事。”
俞大风一下子就哭了,说:“苏阿姨,海特让警察带走了。”
苏大云脑子里就轰隆一声,想起了昨晚自己跑出来,也不知道林海特有没有把陈小茼送回家,也不知道林海特到最后终究是回家了没?被警察抓走了,难道他昨晚把陈小茼这么着了?陈小茼或是她的家人报了案?这么一想,脑子里乱得跟万马奔腾似的,连脚都挪不动了,只有气无力地扯着俞大风的手,说:“大风你赶紧跟阿姨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俞大风说他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让警察给带走了。
一瞬间,苏大云就觉得脑子跟不过血了似的,踉踉跄跄地跑到街边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学校去。
到了学校,听老师说完,苏大云眼泪就滚下来了,说:“我知道了,你们不能开除我家海特,他混账是混账了点,可他不是小偷,这里面有误会。”说着,让老师把俞大风叫了来,问他是不是昨天晚上从家里偷拿了银行卡给林海特。俞大风知道瞒不过去了,点头承认,又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苏大云的眼泪就滔滔地下来了,说:”大风啊,我知道你对海特好,可你也不能这么个对他好法啊,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偷了银行卡,你妈急病了,海特让警察带走了,学校要开除他,你说你怎么不早说啊?”
见祸闯大了,俞大风也哭了,说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苏大云说:“不管你想没想,现在赶紧跟我去派出所,把事说明白了。”
说完,苏大云和老师以及俞大风一起就要往派出所去,刚走到学校门口,就听身后有人喊阿姨,回头一看,是陈小茼,两眼哭得桃子似的,问林海特到底是因为什么被警察带走的。
苏大云定定看着她,心里,也不能说没怨气,毕竟,林海特是因为她才去找俞大风借钱的,也就是说,是因为她才出的事,可又不是她故意。苏大云知道,一年轻轻的小姑娘,脾气可能会冲一点,但脸皮都薄得很,这事要是在学校里闹开了,流言蜚语是少不了的,那滋味不好受。就压了压心头的怨气,说:“小茼你回去好好上学吧,海特没事,是民警搞错了。“
可陈小茼倔得很,还是非要跟着去派出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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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派出所,倒也没费多少周折,俞大风如实说了事情的经过,民警又去医院找柯栗做了笔录,就把林海特的案子消了。
林海特从派出所出来,就看见苏大云像只被偷了鸡崽的老母鸡,雄赳赳地站在街边,一双原本没多大的眼睛,瞪老圆。林海特知道她气得不轻,走她跟前,故做轻松地嬉皮笑脸说:“把您也给惊动了啊。”苏大云扬手就是一巴掌:“小王八羔子,你想让你妈死啊!”说着,眼泪滚滚地往下流,哭得呜呜的,苏大云说:“你老子是刑警,专门抓混账王八蛋的,你想怎么着?非要混账到有一天让你老子亲手把你给逮进去?!“
林海特摸了摸脸,满不在乎地说了声:“什么啊。“一歪头,看见陈小茼哭得泪人似的,心一软,又咧着嘴傻笑,说:”看看,你一哭就更像大傻妞了。“
陈小茼说了声你讨厌,转身跑了,只有俞大风,像被猫擒了的小老鼠似的,站那儿,形容有些猥琐地站那儿不敢正眼看他。林海特没心没肺地咧嘴笑,说:“你小子,自己做贼把哥们陷进来了。“
俞大风说了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