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她的价格也便宜,野山楂两文一包,捻子一文一包。不过盏茶功夫,便陆续卖了出去,拢共得了二十文钱。
林芜迅速收拾好东西,走出集市,沿着唯一热闹些的主街走动,小心地左右张望,很快就看到了一家药铺。
这家药铺门面阔大,黑漆招牌显眼,想看不到都难。
她背着包袱走了进去。药铺里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只见一名年轻伙计正靠在柜台边打盹,听见动静,懒洋洋地睁了眼,见是个衣衫褴褛的乡民,又漠不关心地垂下眼皮继续瞌睡。店里还有位穿着长衫的坐馆郎中在给一位老丈把着脉,眼皮都没抬一下,对周遭动静恍若未闻。
林芜径直走到柜台前,朝里面一位正在拨弄算盘的中年男子怯声问道:“掌柜老爷,妇人在山间采了些野艾蒿,晒得干爽,您这儿收不收?”
掌柜还没开口,旁边的伙计就不耐烦地挥手驱赶:“去去去!野艾蒿哪处山沟里没有?不值钱的玩意儿,还占地方!我们药铺有固定的药材行送货,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拿把野草都收的!”
林芜像是被吓着了,立刻缩了缩脖子,低低道了声“得罪”,便慌忙退出了药铺。
她倒没有因那伙计的势利而气恼,只是心想这野艾蒿果然价钱贱,不过来都来了,能卖掉就卖吧,换几个铜钱也好。
她一边想着,一边又沿着街道走了一段路,在一处更为僻静的角落,瞧见了一家更小的药铺。药铺门面窄小,招幌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斑驳。
林芜抬脚迈过门槛,看到店内只有一位白发白须的老掌柜,正靠在柜台后闭目养神。
她先是上前轻声唤道:“阿翁。”
老掌柜闻声睁眼,瞧是个提着破布包的穷苦妇女,脸上也无被打扰的不悦,只慢悠悠问:“小娘子有何事?”
“阿翁,您这里收不收晒干的野艾蒿?”
“野艾蒿?唉,这东西满山遍野都是,费时费力采一箩筐,晒干了却也轻飘飘的,换不来几个铜子,还不如去砍担柴实在哟。”
他嘴上虽这般说着,却还是直起身:“罢了,你既已采来,便拿来我瞧瞧吧。”
“多谢阿翁!”林芜连忙谢道,将那个大破布包放到柜台上,动作麻利地摊开,露出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艾蒿。
老掌柜凑近了些,用手拨弄了几下,点头道:“嗯,收拾得极干净,没混进杂草,晒得也干爽,是用了心的。”
他随手拿起旁边那个裹着丑疙瘩的小布包放到一边,然后拎起大布包掂了掂:“约莫着有八两重。寻常收是一两二文钱,但你这些晒得精心,老夫便算你一两三文,一共二十五文钱,你看如何?”
一担柴约莫七十文,忙活这么久还不值半担柴。林芜这下真切体会到这东西有多不值钱了,但她仍感激道:“谢谢阿翁。”
“这个呢?”老掌柜又拿起那个小布包,在手里掂了掂,“份量不大,倒挺压手。也是要卖的?”
林芜腼腆地笑了笑:“阿翁,这也是我在山上找到的,但……”
她话还没说完,老掌柜已经解开了那个小布包。
当那块疙疙瘩瘩的褐色块茎完全露出来时,老掌柜忽然“咦”了一声,凑近细看,有些诧异道:“哎哟!小娘子,这可是有些年头的何首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