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芜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唉,若不是真被逼得没了活路,哪个做娘亲的,舍得带着这般小的孩子去吃那风餐露宿的苦。如今也只盼着,能遇上一支心善的商队,若是……若是队伍里恰巧也有女眷或孩童,那就再好不过了。”
掌柜见她情状可怜,终是松了口风:“罢了,我替您留意着。所幸凌州不算远,往来商队不少,或有那宽厚的人家。”
“多谢掌柜!”林芜连声道谢。
回到房间,伙计很快就将热水送来。林芜沾湿帕子,给两人简单擦洗了一番。
很快,窗外的天色便彻底黑透。客店里的喧嚣却并未停歇,鼾声、低语声、木板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被放大,清晰可闻。
直到店里的伙计一边沿着走廊走,一边扯着嗓子喊:“时辰不早了,各位客官早些安歇吧!”周遭才渐渐安静下来。
林芜让林景躺到床榻里侧后,从包袱拿出那三尺粗布垫在旅店的衾被下,才在他旁边躺下,盖上被子。
这是他们离开山洞后的第一个夜晚。身下的草席有些扎人,空气中陌生的气味,耳畔隔墙传来的各种声响,都让两人一时难以入眠。
林景在黑暗中悄悄转过身,面向着林芜的方向,小小的身体蜷缩着。
——
次日,天色还未透亮,林芜便醒了。
她昨夜睡得很浅,在这鱼龙混杂之地,一颗心始终悬着。薄薄的墙壁几乎不隔音,隔壁的鼾声响了整整一夜。
她这边刚有动静,林景也跟着睁开了眼睛。小孩眼圈下带着淡淡的青影,圆溜溜的眼睛里有些血丝,显然也被这陌生的环境和声响搅得未能安眠。
“天还早,我去弄些吃的,你再睡会儿。”林芜轻声说。
林景却摇了摇头,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角,默默跟着她下了床。经历了昨日的奔波与这不安的一夜,他显得格外黏人。
林芜将所有家当重新捆扎好,背在身上。这房间没有单独的锁,一把锁钥至少需百文,脚店绝无可能提供。人若离开,仅靠门闩并不保险,是以出门将所有细软随身带走,在这里倒也寻常。
清晨的脚店还算安静,多数住客还未起身。不过柜台前已有个年轻伙计在值守,大门也已经敞开。
“客官,起这般早啊?”伙计见她下楼,热情地招呼了一声。
“是哩,”林芜微微颔首,语气温和,“怕晚些灶房人多拥挤,便想早些起来,给孩子煮些热乎吃食。”
“客官有所不知,店里大灶只能热现成餐食,不单独提供柴火。您若要自煮,得另算柴火钱和水钱。”伙计说着,打量了一下她母子二人,“看您二位,用量不大,一日算您五文柴火钱,再加一桶清水一文钱,尽够了。”
“劳烦小哥先帮忙备下木柴和清水,我这就去集市买些菜回来,再向您取用。”林芜客气回道。
她牵着林景走出脚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