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的水果,谢一其没有吃到,我趴在窗子上看陈易南的背影时,室友把它们洗劫一空,等我回头时,地上一片狼狈的果皮。
在食堂,我看见谢一其,他说小米。向我挥手,我跑到他身边,他说:这个周末,我们和大三球队比赛了。我看着他,不必说,我知道了下面的话,他的球衣肯定又脏了。他说:小米,你知道谁赢了吗?
我说知道。如果谢一其在的球队输了,他绝对没这么好的情绪,我了解他,多于自己,我爱他,也多于自己,校园里有那么多女孩喜欢他,我不能例外地和大家一样俗套。
谢一其只要对我温暖地一笑,我心中所有的不快,就会飞走,他知道我爱他,爱到他可以完全不必担心失去。
后来的周末,陈易南有一阵子没来,妈妈问我:小米,陈呢?
我又不是他的影子,你干吗老问我。其实我的心里充满烦躁,我想看见他的眼睛,那么温暖,多好的一种感觉,只有在他的眼前,我才会有被娇宠着的感觉,但不是爱。没有了陈易南,豆蔻都很少来了,没什么奇怪的,本来,她就是为陈易南而来。
谢一其又惹我哭了几次,在他面前,我总那么爱哭,他一个不经意的眼神,或一句略约刺耳的话,都会惹出我的泪,他嘲笑我泪腺发达。陈易南不会的,他说:女孩子,只有爱了,才爱哭。谢一其却想不到。
没了陈易南,我只能和所市民一样,喝黄河水。
一个周三下午,谢一其和大四球队比赛,他从场上冲下来问我:有水吗?
我递给他一瓶用娃哈哈纯净水瓶子装着的白开水,他仰头咕咚咚喝完,然后问:怎么那个傻小子不给你送纯净水了?
谢一其是知道陈易南的,我呆呆地看着他,我说:谢一其!我可以不爱,但,我不能容忍别人对陈易南的轻视。
他笑了一下,无所谓的样子,冲进场去,我的泪水却再也忍不住,在尘土飞扬的操场上,我一个人流泪,一个人擦,谢一其到了场上,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我跑离伤感的操场,想逃开,唯一可去的地方,就是陈易南的家,没有乘车,一路走走停停,不停地过马路,有必要和没必要过的马路,都穿过去,一些温暖,一旦被温习,就有了心碎的感觉。
敲开陈易南的门,我看见豆蔻,她坐在客厅里,是我没有想到的场景,忽然地,我就不想进去,心在一瓣瓣地开花般的疼。
豆蔻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她说:小米,你怎么了?就拉我进去,我坐在陈易南的客厅里流泪,,和往常不同的是,我再也不能坐在他的**,肆无忌惮地哭泣。
陈易南没有问我,只有豆蔻牵着我的手,原本,她是没有错的,我告诉过她,我不爱陈易南,他们有充分的理由在一起,只是,我这样的闯入,很不适。
这次,泪没有自己停住,我无论怎么擦,它们都还是在流,只好,我去卫生间,水和泪交流在一起,擦脸时又闻到了毛巾上木瓜洗面奶的温暖气息,不属于我。
我直起身,看见陈易南站在身后,我对他笑笑,说:我没说错吧?豆蔻不错的。
他说小米。我从他腋下钻出来,在客厅里,我和豆蔻,两个曾经莫逆的朋友,相对无语,我走的时候,豆蔻偎依在陈易南身边,我说:豆蔻,多好,你们在一起了,谢一其还等我回去看电影呢。
我转身,眼泪飞快地落,谢一其,我再也不想见了,这样说,只是想让豆蔻和陈易南的爱情继续下去,豆蔻一直对陈易南那么好,不爱都是不该了。
回学校,晚上,谢一其等在寝室的楼下,看见我,他跑过来说:小米,你跑到哪里去了?
连我为什么伤心他都不知道,我看着他,只是说:谢一其,我不想给你洗球衣了。
我不只是让你给我洗球衣。
然后,我慢慢说:谢一其,我和你,也不想爱了。我上楼,他被传达室大爷拦在门外。
一切结束了,就连泪都没了,想一想这场只和洗衣粉有关的爱情,连伤感都有点奢侈。
后来的周末,豆蔻偶尔会来我家,陈易南也会来,依旧带着水果,我们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吃水果。
春天来了时,豆蔻说:小米,我们去郊游吧?这时,豆蔻和陈易南的爱情,已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对于我,豆蔻已不忌讳。
去郊游,豆蔻提议带点水果,陈易南问我:小米,你想吃什么水果?
我想起第一次看见陈易南,和哥哥一起,在街上,他问:小米米,吃什么水果?不由自主地,我再一次说:菠萝。
陈易南买了菠萝,在郊区的海边,我们支好吊床,边聊天边吃东西,经历一场爱情就让我变得成熟,学会适当地沉默不语。
当陈易南拿着菠萝说:谁带刀子了?我们都摇摇头。
陈易南看着我,说:小米,我用嘴巴啃掉皮,你介意吗?
我摇摇头,豆蔻看陈易南一点点地给我啃菠萝皮,就这样,我们眼看着陈易南的嘴巴一点点肿起来,当他用越来越肿胀的嘴巴把那只菠萝皮啃干净递给我时,嘴巴只会动,已肿胀到说不出话。
我和豆蔻,都已泪流满面,豆蔻说:小米,还有什么更能证明一个男人的爱?本来就不属于我。
豆蔻丢下我们,跑远,而我,对着那只参差不齐的菠萝,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