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怎了?
我朗声道:有蚊子咬我脚踝了,我对蚊子很敏感。说着,就弯腰去拍套着丝袜的脚踝。
他站在一壁认真地看,喃喃道:想不到,深秋的江边居然还有蚊子。
后来,我要回家去擦花露水,否则我的脚踝会又肿又痒好多天的,他说送我。
我开着车在前面,他开着车在后面相送,我觉得这情形很可笑,可我笑不出来,只是觉得这段日子怎那么无聊呢?
5
很久不去听小开的营养课了,他也不打电话来,只是将根据我身体状况和季节变换而转为我制作的营养食谱以及营养建议发e_mail给我,除了这些,一字不肯多说。
看着这邮件,我竟渐渐有些恨意,我习惯了他的热情逢迎,接受不了他的冷淡,甚至,我曾在无眠的夜里想:只要他肯求我,我就马上和那人分手。
他不肯求我,而我,又是那样一个悔到心已泪流满面亦不肯让对方看见我眼泪的虚伪矜持女子。
夜里,我把小开的名字咬在牙齿里,说:恨你!
小开听不见,只是,我的脸色越来越越难看了,因为我拒绝看小开发来的邮件,拒绝按照他的食谱调配营养,甚至我自虐地不吃东西,因为我看了邮件就会心疼,他不肯求我接纳他,他不肯说他已宽恕了我的错,假如,他曾在街上遇到瘦成一页薄纸的我,他会不会心疼地跑过来,抱起我说:葛布你怎么了?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我的葛布?
那时,我一定会泪下号啕地说因为我想念一个叫小开的男子。
我只是一味地消瘦下去,关于想象中的一幕,并没来过。
直到,欲要和我结婚的男子说,他要向我求婚了,地点我来选。
那时,我只想把手机砸到他头上,就是再没有爱情基础也不能这样不浪漫不是?难怪他要靠征婚娶妻,竟是这样不懂女子天生热爱浪漫谎言的真理。
可,我还是忍住了,我29岁了,得找个条件相当的男人把自己嫁出去不是,既然我已无爱情可选,我总不能精神物质两不靠吧,至少给我买辆宝马对于他来说不是件太难的事,天下哪有那么多爱与物质兼备的美事。
我说江边吧。
他有些不悦:怎还是江边?
不愿去就算了。我懒懒道,既然把爱输了,我不能在气焰和自尊上也输了不是?
还好,他终于肯迁就了我,将我不肯平衡内心,微微填平了一些。
我开着车子慢慢往江边蹭,福建中路一带塞车,我竟没有丝毫的烦躁,反而有些欣喜。打开车载音响听歌,当我听到那个男人唱着说:爱情就像落叶,看似飞舞却在坠落……眼泪一下子就袭击了眼睛,汹涌澎湃地在脸上泛滥不止。
当我将车子泊好,远远望着他怀抱玫瑰站在江边的样子,唯一的念头就是,逃,我要逃。
他却已在迎着我走来,暖意无边地笑着,拉我走到一张桌边坐下,他酝酿求婚情绪的那一刻,我度秒如年,终于,他从西装口袋掏出了那枚带着体温的戒指,并拿起我左手的无名指温情说:葛布……
我想我的眼里,一定是充满了绝望,因我想拒绝却找不到理由,这时,一个健壮的身影突然飞一样掠过我们面前,等回过神,我们彼此看着,他的眼里是惊魂未定或是一些叫做惊诧的东西,而我的眼里,一定是像雨后的池塘,盛满了惊喜。
他的求婚戒指被抢劫了!那个抢走戒指的影子,早已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
他耸了耸肩,有些遗憾地说:真不好意思。
我如释重负,强忍着内心的欣喜做惆怅状:看来,我们是没缘分的……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忽然地,仰着头笑了一下:或许是吧。
这世界,有谁是傻的呢?他一定看见了盛满我眼睛的如释重负,他一定再也不会陪我来江边无语枯坐了,他一定再也不会电话我了。
然后,我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要了一课香草冰淇淋,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个高而俊朗的男子坐在我的身边说:小姐,在想什么呢?
因为刚才那个掠戒指而去的男子的背影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到闭着眼睛我都能嗅出他的气息,他总是喜欢装酷,喜欢说:葛布,这辈子你逃不出我的掌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