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罗的手,在膝上相互叉来叉去,我从未见他如此局促,曾经的洒脱自如**然无存,他从来都是那种把狼狈藏起,张扬倜傥的男子,这一刻,都毕露无遗。
“我和苏子只是游戏,规则是享受过程不承担责任。”
我说知道,用眼角看他:“如果这也算一种解释,难道无辜者总要把伤害承受到底?”
“美荻,不要这样看我,我很难受,陪我出去走走,可以么?”
安罗转身,背影颓然,我迟疑,还是跟了出去,街上,秋风萧瑟里,落叶簌簌,轻微的破碎声挣扎在脚下,安罗不停地站下来点烟,狠狠地抽,一直无话,我亦是,想说的太多,反而无从说起,大家都是阅世深切的成年人,提醒也好劝慰也罢,说出来,在每一颗对生活早有定性的心,都是苍白无力。
5
第二天晚上,苏子跑到阁楼,满脸忐忑着灾祸避过之后的心有余悸:“昨天晚上好险呐,谢谢你哦。”
我扭头,不理她:“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给你们做**的幌子,在于天策面前,我不想做贼一样心慌。”
“这是安罗的意思?”苏子眼里浮上泪光。
“是我的,你不认为和安罗的关系就像偷穿别人的内衣,一不小心露出来就是身家狼狈,除了受伤还有什么意义?何况你又不是没内衣可穿。”
“可是,美荻,即使内衣再好,总穿一件是会倦殆的,既然别人的内衣很**,如其矜持到后悔得哭泣不如穿一下让自己快乐到底。”
这是苏子的人生哲学,为愿望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主动认输不是她的脾气,后来,苏子追着问昨天晚上安罗曾说过什么。
我说:“抽烟。”
“一直抽?”
看苏子黯然神伤,我不忍伤她:“一直抽。”苏子默默下楼。
其实,送我回来时,安罗曾说,看着苏子偎在于天策臂上的亲昵,唯一的感觉就是滑稽,那种人生如戏的感觉很无稽,自私是情欲的特性,即使是明知她有夫己有妻的婚外游戏,一旦目睹了现场,感觉还是酸涩伤人的,任何事情的现实和想象都隔着一些距离。
安罗落寞的声音里充满倦意。
6
苏子给安罗电话,都被淡淡挡了回来,苏子不甘,打着找我的幌子跑到写字间,安罗总以最快速度编出外出的借口。
苏子在恨恨中挨到年终,央着我带她参加公司的年终家属答谢会,我明白她是欲罢不能,想见识一下安太太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能让安罗就此收心敛性。
扭不过她,说好不许闹事不许失态,任她跟了去。
在答谢会上,苏子很快从人群中揪出了安罗夫妇的影子,安太太薄唇白面,很中庸的一个女子,始终吊在安罗臂上做小鸟依人状,显然,安罗看见了苏子,试图避开,上来性子的苏子,却偏偏不让他得逞,扔下我,疾步追过去:“嗨,安先生,不认识了么,我们见过的。”
安罗做恍然状:“是啊,呵呵,你是美荻的同学……”
苏子撇着唇角冷笑,还未及出声,安太太眼角睥睨:“这不是美荻么?还没有男朋友呀,转年就32岁了吧?我帮你留意一个可好?”
安太太的声音扬得很高,与她一贯保持的淑女形相被道而驰,引得无数目光扎到我脸上,针扎般忽忽燃烧,我知道是那些电话因起了她的怀疑,今天终于找到机会,直击软肋令我难堪。
泪不争气地跑出来,然后听见苏子慢条斯理说:“安太太,幸亏你声音小,我弟弟听不见,否则,他会连在读的MBN都扔了,从美国飞回来质问你,为什么要把他未婚妻给撺掇跑了。”
在安太太的讷讷里,苏子拽着我从容离开,我们喝酒跳舞,玩得疯狂快乐,与安罗,恍如不曾相识地看也不看,回家路上,我们却哭了,苏子说:“美荻,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伤害了你。”
这一年,我揣着复杂的心情,做了一道屏风,遮挡并目睹了一场不可与人见的欲望上演并谢幕,因为无爱,所以,无话可说的爱情保持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