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古怪,像生病。
萧玠匆匆将书页一掩,对阿子道:“我有些困,你先出去,帮我把门带上。”
房门一关,萧玠连鞋袜都来不及脱,便拉了被子蒙头卧倒。窗外一阵风紧,吹得枝叶簌簌急响,被底呼吸声逐渐加急,两页信纸也从他袍角滑落在地,湿皱得像团落叶。
被底蜷缩着,突然间,门被自外打开,有人叫着他走进来。
我走进西暖阁的瞬间就听到萧玠的一声低叫。
我心中一惊,忙加快脚步上前,却见榻上被子蜷成一团,有人从被底问:“谁?”
声音有些哑,听着像哭过。
我忙道:“殿下,是臣,教坊司沈娑婆。”
半晌,方闻萧玠在被底说:“沈郎,你干什么?”
我有些奇怪,道:“何判官见殿下脸色不好,要臣送一些滋补的进贡,请殿下大人大量。他近日有所冲撞,殿下切莫怪罪。”
萧玠整个人裹在被子,好一会才出一声:“我知道了,我没有放在心上,我不太舒服,沈郎你……你自便吧。”
我应一声,视线落在地上,瞧见两张团皱的信笺。
我那时尚不知这是飞白雏形的书法,只晓得字迹好看,墨痕已被打湿,渐渐洇开。
那一句写道,臣绥谨问皇太子殿下玉体安健否。
我只觉掌中黏得厉害,突然想起那日芙蓉池中萧玠的情态,有些恍然。
皇帝的独子,当朝的储君,大梁国祚唯一的继承人。
恐怕是个龙阳。
萧玠像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掀开被子,将那两页信纸夺在手里。
我瞧着他微汗的鬓角和通红的脸颊,不知怎么跑出一句:“小郑将军是向殿下回禀婚期吗?毕竟他是殿下的伴读,他的婚礼,殿下应当下降的。”
我眼看萧玠的脸色一瞬间由红转白。
他收拢五指,垂脸低声道:“我知道的。”接着,又几不可闻地轻轻重复道:“我知道的。”
何仙丘的话已带到,我也没有逗留的借口,就此施礼告辞。推门而出时萧玠已缓缓躺回榻上,面向墙壁,蜷缩起来抱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