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知情者都清楚,这只是世家撺掇起来的一个愣头青。
从当前调查看,薛氏的确不在贪墨名单上,至少目前没有证据,反而在一众世家中颇有善名。
但他清白,不代表他不愿为世家冲锋。
正因他清白,以萧恒的性格,不会枉法处置他。但也决计不会放纵他。
这种境况下,萧恒很可能前所未有地以犯上的罪名发落他。
这样一来,在民众之前,一个威武不能屈的直臣形象便能树立。一个人的身躯,可以成为世族向皇帝冲锋的重盾。
更何况,请求立后这件事,本身就是对皇帝最猛烈的一次进攻。
薛丞霄被禁卫按在地上,犹自不肯低头,冲萧恒连连叩首:“望陛下立国母,慰民情。臣忠孝已尽,虽触怒龙颜,愿请一死!”
他话音未落,两口一合,竟要咬舌自尽!
禁卫比他更快,当即捏住他下颏免其得逞。
萧恒尚未作色,已听人群外响起一道虚弱的声音:“我却不知如今情形,有人敢对天自称忠孝。”
萧恒神色骤变,立即掉头,见百姓纷纷后退,禁卫队伍也向两侧开列。
路尽头,一顶四抬辇轿落地。萧玠由阿子搀扶,却辇走来。
萧恒上前扶住他,只觉瘦得吓人,低声道:“阿玠,你先回去。”
萧玠却向萧恒行礼,“臣想问他几句话。”
萧恒沉默片刻,挥了挥手。
薛丞霄由禁卫架起来。萧玠走到他面前,听内侍提醒其官职姓名,便问:“我听薛主簿自称忠孝,请问薛主簿,你忠在哪里,孝在何处?”
薛丞霄声音铿锵有力:“陛下身为君父,臣等极尽奉劝之责,以正其过,是为孝。忠言逆耳,陛下不听,臣等只得身殉社稷,以忠于行。”
萧玠颔首,“国子监主簿,是个学识的。那我请问,舜王孝是不孝?”
薛丞霄厉声道:“殿下岂能以圣人作轻薄玩笑语?舜王大圣明德,自是至孝!”
萧玠沉声道:“既如此,诸卿不闻小受大走之故?”
话一出,官员们当即一震,陈词叫喊声就此中断。
萧玠面向百姓,解释道:“舜王侍奉其父,但凡是小惩,均一身承受。但父亲要重责,舜王便自行逃走。这是使其父不犯不父之罪,所以舜才不失烝烝之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