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行礼的动作还没做下去,宋攸宁几步过去把人扶起来,“舅母!”
喊着话,眼里情不自禁就湿润了,眼泪跟掉了线的珍珠似的一颗颗滚过脸颊落了下来。
色赫图氏一看到人哭了,也变得手足无措了,磕磕绊绊的安慰道:“侧福晋……咱们今日可是大喜之日,不兴哭的啊。”
“舅母,我是太高兴了,喜极而泣!”宋攸宁笑着解释道,她从前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一定是生了孩子才会如此。
色赫图氏打量着几眼富丽堂皇的宫殿,连屏风都是苏绣的双面绣屏风,技艺精湛,在宫外那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一旁博古架上随便一件摆件都是西林觉罗家买不起的东西。
她心里暗暗感叹,怪不得总有人家想女儿选秀被留牌子呢,若是赌赢了那就是全家得道啊。
看到这些心里终于放心了,外甥女在宫里过得很好。有了小阿哥以后只会过得更好。
色赫图氏坐下后神色还是些忐忑和局促,问道:“侧福晋,我进宫会不会不合规矩,太子妃会不会怪罪你?”
宋攸宁握着她的手安抚道:“太子爷派人接您进宫的,您放宽心,家里怎么样了?”
“家里一切都好,你舅舅又升了一级,都是托侧福晋的福……”色赫图氏一提到家里,话匣子打开就忘记了忐忑,开始滔滔不绝说着家里的情况。
表哥和表嫂生了一个儿子,如今已经三个月了。
哥哥宋文彦经过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习,勉强考上了举人,今年的春闱却是名落孙山,打算再埋头苦学三年。弟弟宋文轩现在也是个小秀才,也跃跃欲试想去考举人,但他的老师觉得年纪尚小,让他沉淀两年。
听着舅母絮叨叨说着家常,宋攸宁觉得很是亲近,托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点头附和几声,除了亲人的消息,听着外头的消息也很是新鲜。
色赫图氏说了许多,口干舌燥的闷了一口茶,颇为遗憾道:“可惜你额娘远在福建,如果在京城就好了,也能进来看看你。”
“是啊,但是没关系,总有相见的时候。”宋攸宁侧头,想起她快要生的时候,胤礽也问过她等到孩子出生时要不要额娘进宫来陪她?
她当时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这份好意,如果额娘在京城自是欢天喜地盼着人进宫。但远在福建,舟车劳顿且不说,路上未必平安,何必折腾。
色赫图氏也带了许多礼物给二哥,一个赤金平安锁、还有给二哥的做的小衣服。
宋攸宁觉得这件衣服很是新奇,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件小衣服大有文章,竟然是由着很多块碎步做成的,颜色各异,但拼接在一起倒也不难看。
“舅母,这是……”她上下翻看了一会儿,试问道:“百家衣?”
色赫图氏忙不迭地点头,“正是百家衣,还是我亲手做的,望侧福晋不要嫌弃。”
“舅母,我怎么会嫌弃,高兴都来不及,做这件衣服肯定花费了很多心思和功夫。”宋攸宁心里很是触动,百家布不是容易集来的,更难得的是这份心意。
色赫图氏摆摆手:“人家都说穿百家衣能得百家之祝福,多费一些功夫也没什么。”
这些百家布是她和儿媳妇在寺庙前拿着米和人一家家换来的,送进宫的东西也不敢假于人手,也是她一针一针亲手做的。
“舅母,您费了这么多心力集得来百家布做成百家衣,您对我可真好!”宋攸宁拉着她的手撒娇,像是拉着额娘西林觉罗氏似的,很是亲近。
“你这孩子,都是侧福晋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色赫图氏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想到外甥女小时候的事就很会撒娇,长辈都喜欢她。
“我多大年纪都是您的小辈啊。”
两人说了一会话,宋攸宁想到了儿子,问道:“二哥醒了么?快去把他抱来,试试我舅母做的百家衣!”
飞雪应了一声,接过五颜六色的百家衣,福了福身便退下了了。
色赫图氏带来的礼物里,还有宋家两兄弟的,宋文彦的则是一对平安镯,还有他亲自做的木头小弓箭,宋文轩则是小玩具,拨浪鼓、七巧板、九连环等一大箱,小大多数都是益智玩具。
偏殿里,福嬷嬷检查了百家衣没有异常后,就给二阿哥换上,“咱们二阿哥穿了这件百家衣,定会少灾少病,平平安安!”
奶嬷嬷抱着二阿哥上前,小家伙刚睡醒,精神头很足,小嘴巴“嗯嗯啊啊”的说着婴儿语言,再穿上那身五颜六色的百家衣,可讨人喜欢了。
色赫图氏笑得眼角都多了几道褶子,一个劲的夸道:“二阿哥长得真好,一看就是个聪明孩子,这眼睛好看……”
“您是长辈,自家孩子在看都是
好的。“宋攸宁笑着说道。
色赫图氏是真的喜欢二阿哥,直到外头开席了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孩子,出去一起用膳。
宋攸宁陪着几个宗室的福晋、侧福晋寒暄了一番,等到散了席才有空回来陪舅母色赫图氏再说说话。
她让人准备了舅母带回来的礼物,有几盒燕窝、灵芝、人参、鹿茸等滋补药材、精美的内造首饰也有几套给舅母和表嫂的,还有几匹浮光锦、宝相花锦缎等等,让何柱领着几个小太监送色赫图氏出去。
宋攸宁不舍的送走了舅母色赫图氏,看着睡着的二阿哥长叹一口气,她也想家里人了。
在宫里这些年她不是不想,但是相见难,只能把想念藏在很深的地方,今日见了舅母色赫图氏,思念像是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她无法控制才会失了态。
“宁儿这是怎么了?在想什么呢?”胤礽带着些许酒气,但眼里却没有醉意。